《鱼缸里的亡妻》小说简介
精选的一篇短篇言情文章《鱼缸里的亡妻》,在网上的热度非常高,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有张伟刘倩,无错版非常值得期待,作者浪逸尘,文章详情:我想回来上班……”“没问题!早就给你留着位置呢!”刘姐爽快地拍板,“去后面换工作服吧!老地方!”我刚换上熟悉的蓝色工装,……
《鱼缸里的亡妻》 鱼缸里的亡妻精选章节 免费试读
刘倩回来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
在我自以为平静的婚姻生活里漾开了一圈圈不安的涟漪。张伟那几天总是心不在焉,
手机屏幕一亮就飞快抓起,回复信息时嘴角会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那是很久没在我面前展现过的轻松。这微妙的变化像一根细小的刺,
扎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不深,但持续的、隐隐的疼。我和张伟的婚姻,
始于一场家人眼中的合适。那时刘倩和他分手,赌气远走异国,
张伟被家里催婚催得焦头烂额。而我,恰好出现,带着几分仰慕和能过日子的评价。
我们像两件被命运仓促打包的行李,捆绑在一起,开始了按部就班的生活。
他的体贴像精确的程序:记得纪念日,定期给家用,分担家务,
在我怀孕和生产时也表现尚可。外人看来,他是个模范丈夫。可只有我知道,
我们之间总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看得见彼此,却触碰不到灵魂。那灵魂深处,
盘踞着一个名叫刘倩的影子。现在刘倩她回来了。带着异国的风尘和未消散的情愫。
我不知道他们私下见过几次面,谈了什么。我只知道,张伟的情绪像坐上了过山车,
时而兴奋,时而阴郁。直到那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传来:刘倩得知我们有了孩子,情绪崩溃,
独自跑上城郊的野狼山喝酒散心,失足坠崖,香消玉殒。张伟听到消息的瞬间,脸白得像纸,
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没看我一眼,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接下来的三天三夜,
他守在医院冰冷的太平间外,滴水未进,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憔悴得脱了形。
任凭我如何打电话、发信息,甚至抱着小宝去看他,他都只是沉默地坐着,
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我们母子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亲戚们私下议论纷纷,
眼神里的怜悯和幸灾乐祸交织:“看看,心尖尖上的人没了,张伟这魂也丢了。
”“小慧这下难了,张伟心里有疙瘩,这日子还怎么过?”“本来就是个凑合的,
这下正主死了,指不定要散伙。
”“可怜小宝这么小……”这些风言风语刀子一样剐着我的心。我抱着懵懂的小宝,
看着他酷似张伟的眼睛,第一次对这桩婚姻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和前所未有的迷茫。
我成了他们口中那个鸠占鹊巢,即将被正主的死亡彻底取代的可怜虫。然而,
就在刘倩的骨灰入土后的第二天,张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回来了。
他眼里的悲伤似乎一夜之间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好。“小慧,
”他进门就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我手里,脸上挤出一丝疲惫但努力温和的笑,
“这是工资卡,奖金单,还有几张理财单。以后家里的钱,都归你管。”我愣住了,
像接了个烫手山芋:“这…这不用…”我们家的财政一直是他说了算,我全职带娃,
收入微薄,每月拿他给的固定生活费,从没想过掌管家里的经济命脉。“拿着!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以前是我忽略了,让你和孩子没安全感。以后,都听你的。
”他的眼神异常认真,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这感觉太陌生,太奇怪了。
更诡异的事情接踵而至。我产后一直睡不好,有一次半夜起来喝水,随口抱怨了一句。
第二天晚上,床头就放着一杯温热的、他亲手煮的安神茶。味道苦涩,
他却眼巴巴地看着我喝下去,眼神里充满期待,仿佛我喝的不是茶,而是什么救赎的药。
我喜欢城西一家老字号的桂花糕,但那地方离我家很远,每次想吃都觉得麻烦。某天晚饭后,
他破天荒地主动提出出去散步。一个多小时后,他带着一身寒气回来,
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纸盒,打开,正是还带着温热的桂花糕。他笑着说:“路过看到了,
想着你喜欢,就买了。”路过?那家店离我家开车都要半小时,散步根本不可能路过。
这种顺手的殷勤,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连我妈都打电话来感叹:“小慧啊,
张伟对你真是没话说,你上辈子烧高香了!”但这股被宠爱的暖流,非但没让我安心,
反而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勒越紧,让人窒息。他看我的眼神,热烈却空洞,仿佛透过我,
在看另一个人。真正的转折点,是那条鱼。我曾经很喜欢养鱼,
觉得看鱼在水里游弋能舒缓压力。婚前我跟张伟提过想在家里放个大鱼缸,养些漂亮的鱼。
他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理由很充分:“麻烦!喂食换水除藻,太耗时间精力了,
家里有个小宝就够忙了,你还想弄个鱼祖宗?而且鱼腥味重,小宝受不了。”他说的在理,
我虽然遗憾,也就作罢了。可就在刘倩死后一周,一个周末的下午,
张伟神秘兮兮地拉着我来到客厅。一个巨大的、造型奇特的黑色鱼缸矗立在那里,
像一块来自深海的墓碑。缸底铺着诡异的暗红色细砂,
几块形状嶙峋的沉木缠绕着墨绿色的水草。最引人注目的,是缸里唯一的一条鱼。
它体型不大,通体是深邃的墨蓝色,只有在游动时,
侧身的鳞片会划过一道幽幽的、近乎荧光的蓝绿色光芒,尾鳍像薄纱般散开,
也带着同样的诡异荧光。“荧光蓝尾,”张伟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
“朋友从热带雨林那边的保护区弄来的,费了老鼻子劲,空运过来的。你不是一直喜欢鱼吗?
看这尾巴,多漂亮!”他盯着那鱼,眼神炽热得不像在看一条鱼。我心头猛地一跳。
他居然记得?而且在他最讨厌麻烦的时候,做了这件最麻烦的事?恐惧像冰冷的蛇,
瞬间缠绕上我的心脏。尤其当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鱼缸底部,
那些深深刻在玻璃内壁、蜿蜒曲折、透着不祥气息的暗色花纹时,
一种本能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不像装饰,更像某种……符咒?
“这……这鱼缸底座的花纹……”我迟疑着开口,声音有些发颤。张伟迅速收回目光,
表情变得自然,甚至带了点得意,“是设计师特意弄的,说是模仿什么古老部落的图腾,
聚财的!看着是有点怪,但寓意好嘛!”聚财?我看着那扭曲如蛇、纠缠不清的纹路,
只觉得像一只只冰冷的眼睛,在暗处窥视着这个家,窥视着我。这鱼成了所有怪异的核心。
它白天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躲在角落的沉木阴影里,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活泛起来,
荧光闪烁,在缸里不安地游动。更可怕的是张伟的行为。有几次,我被小宝夜奶吵醒,
或者失眠睡不着,在黑暗中望向客厅。总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矗立在鱼缸前。是张伟。
他没有开灯,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小瓶子,
往鱼缸里撒着细小的粉末状东西,同时嘴唇翕动,不停地低声念叨着什么。那声音模糊不清,
像是情人间的呓语,又像某种低沉的咒语。
微弱的月光或鱼缸的荧光映着他专注而虔诚的侧脸,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那个曾经连金鱼都嫌麻烦的男人,此刻却像个狂热的信徒,
在深夜对着一条散发着幽光的鱼进行着某种神秘的仪式。他在说什么?他撒的又是什么?
我悄悄靠近过几次,想听清只言片语。但每当**近,他似乎就有所察觉,立刻停止低语,
转过身,露出一个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僵硬的笑容:“睡不着?还是小宝闹了?
”他的掩饰反而让我更加确信:那鱼缸,那条荧光蓝尾,还有那些诡异的低语,
绝对藏着可怕的秘密。这突如其来的、令人窒息的好,
不过是这秘密外面包裹的、一层甜美的毒药糖衣。它们像阴冷的藤蔓,缠绕着我的神经,
让我在每个夜晚都难以入眠。我必须做点什么。这个念头,在刘倩头七临近的日子,
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迫切——离婚!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充满不祥气息的家!
决定离婚的想法在我心里扎了根,并且迅速生长蔓延。
我不能再在这个用深情包裹的陷阱里沉沦下去,为了小宝,也为了我自己。
我选了一个看似合适的日子——周末。等到双方父母来家里吃饭,聚餐气氛最融洽的时刻,
准备摊牌。饭菜飘香,杯盘交错。小宝坐在婴儿餐椅里,咿咿呀呀地挥着小勺子。
张伟正殷勤地给我妈夹菜,逗得老人家眉开眼笑。婆婆张秀兰抱着小宝,也满脸慈爱。
我爸林国强和张伟爸张建国正推杯换盏。这画面看起来如此温馨和谐,
像一张完美无缺的家庭合影。我看着张伟脸上那毫无破绽的、对丈母娘的恭谨笑容,
胃里一阵翻腾。他的演技太好了。好得让人心寒。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桌下的拳头,
指甲掐进了掌心,用疼痛压住心里的恐惧和那一丝残留的、不合时宜的软弱。
就在张伟他妈刚给我盛了碗热汤,招呼大家趁热喝时,我清晰而冷静地开了口:“爸,妈,
张叔,张姨。趁着大家都在,我有件事要说。”我的声音不大,但在瞬间安静下来的餐厅里,
像投入了一颗石子。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到我身上。张伟夹菜的动作停在半空,
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我…想和张伟离婚。”“啪嗒!”婆婆手里的勺子掉进了汤碗里,
溅起几滴滚烫的汤汁。我妈王素珍猛地转头看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小慧?!
你说啥胡话呢!吃错药了?!”短暂的死寂后,是火山爆发般的质问。“林小慧!
你到底在闹什么?!”张伟腾地站起来,眼圈瞬间红了,额角的青筋暴起,声音沙哑撕裂,
带着难以置信:“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改!我发誓改!小宝才一岁!
你答应过要陪他长大的!这些你都忘了吗?!”碗筷碰撞,婆婆张秀兰回过神,
赶紧放下手里的碗,声音带着哭腔扑过来拉我的手:“慧慧啊!我的好慧慧!你这是怎么了?
阿伟这阵子对你、对这个家还不够好吗?工资卡都给你了,下了班就往家跑带孩子,
你再看看他,眼睛都熬红了!是不是太累了说胡话?可不能这样瞎折腾啊!”“妈,
我没瞎折腾。”我看着婆婆的眼睛,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冰凌一样坚硬,“这婚,
必须离。”我慢慢但坚定地,从婆婆紧握的手里抽回自己的胳膊。当我的眼神与婆婆对视时,
她似乎被那里面毫无转圜余地的决绝震慑住了,拉着我的手顿在半空,
嘴巴无意识地开合了几下,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张伟的眼圈更红了,像要滴出血来。
“小慧…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告诉我好吗?只要你说的,我全改!
我知道你喜欢鱼!我最怕麻烦了你也是知道的!可为了你高兴,
我还是托朋友从国外弄来了这条荧光蓝尾!你看它游得多好!这难道还不够吗?
你还想要我怎么做?”他指着客厅鱼缸的方向,像一个急于证明自己价值的孩子。
我顺着他的手指,目光冷漠地投向那个幽暗角落里的鱼缸。那条荧光蓝尾正巧游到灯光下,
蓝绿色的诡异荧光一闪而过,像嘲弄的眼睛。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我看着张伟那张痛苦又无辜的脸,只觉得虚伪得可怕。
他还在用这条沾着骨灰的、承载着恶毒诅咒的鱼来装点他的深情!
我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早已打印好的几份协议,推到桌子中央。“鱼是挺漂亮,
但我现在不喜欢鱼了。麻烦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砰!
”我妈王素珍猛地一拍桌子:“林小慧!你真是反了天了!
”“当初是谁在家要死要活非张伟不嫁?我们好说歹说劝你现实点,你听吗?现在呢?
孩子都生了,张伟对你掏心掏肺,孩子带得比你还细心!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你对得起谁啊!”父亲的脸色铁青,眼神像刀子一样剐着我:“林意晚!你给我说清楚!
张伟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坐月子他整宿整宿伺候!你发烧他二话不说半夜背你去医院!
他哪点做得不到位?更何况现在还有了小宝!你一句话就要离?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你让小宝以后怎么办?!”周围的亲戚也终于忍不住,
七嘴八舌地加入了指责和规劝的阵营:“晚晚啊,夫妻哪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
”“小慧,阿伟都把姿态放这么低了,你还要怎样?孩子都看着呢!”“就是,
小宝刚会叫爸爸,你就忍心让孩子从小没个完整的家?”“张伟这阵子肉眼可见地憔悴了,
上班带孩子两头忙,你还这么折腾他?”“我看你就是日子过太舒坦了,
不知道柴米油盐的难处!离了张伟,你和小宝喝西北风去?”“女人啊,要懂得知足!
作天作地,最后吃亏的是自己!”在众人的声音浪潮中,我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心却像泡在冰水里。“没有别的理由,我就是过腻了现在的生活。”我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我抬头看向张伟。我无视他们眼中更加浓重的不解和失望,
面无表情地再次转向张伟,像个冷酷的法官在宣判:“就当是我看腻你了。三天后,
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说完,我起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
在满桌死一般的沉默和无数道震惊、鄙夷、不解的目光洗礼下,挺直背脊,
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身后的门关上,隔绝了那个表面温情、内里却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家。
走出那个令人窒息的牢笼,被深秋傍晚的冷风一吹,我才感到一丝清醒,
随即是巨大的茫然和无措。去哪里?我掏出手机,想找家民宿暂时落脚。打开预订APP,
筛选价格合适的,选中一家,点击支付……“支付失败,银行卡余额不足”。
冰冷的提示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我愣住了,才猛然想起那个残酷的现实。结婚这几年,
我一步步放弃了自己的职业和经济独立。婚前攒的一点积蓄,
婚后在张伟一家人钱放一起才安心的温情劝说下,存进了联名账户。我的工资卡、奖金卡,
婚后没多久就被他代为保管了。他说得好听:“你专心带孩子,管钱费心,我来就行。
”我只当是信任和体贴。前段时间他主动上交工资卡,我因为心里藏着疑虑和恐惧,
本能地拒绝了。如今,作为一个全职妈妈,我手里攥着的,只有他每月定额给的零花钱,
最多时也就两千块。这两千块,要买小宝的奶粉、尿布、玩具、零食,
偶尔给自己添件几十块的打折T恤……日积月累,所剩无几。什么信任?什么体贴?
分明是精心的算计!他切断了我所有经济上的羽翼,把我困在这个家,
活成了必须依附他才能生存的菟丝花!我捏紧了空空如也的旧钱包,站在初冬的街头,
第一次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和孤立无援。当晚,我无处可去,在24小时快餐店里蜷缩了一夜,
抱着装着几件小宝换洗衣服和尿布的背包,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必须尽快有收入!为了活下去,也为了争取小宝的抚养权。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去了以前工作过的“宝贝家园”母婴连锁店。
店长刘姐是我老乡,人很仗义。怀孕前我在这里做了两年多导购,干得不错。
知道我怀孕离职后,刘姐还惋惜地说:“小慧啊,等你身体恢复了,随时欢迎你回来!
”店还没开门,我站在门口搓着冻僵的手,心里忐忑。透过玻璃门,
隐约听到里面有几个熟悉的声音在闲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飘了出来:“哎,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店以前那个林小慧,就是嫁得特好那个,闹着要离婚呢!”“真的假的?
!不能吧?她老公张伟对她多好啊!”“可不是嘛!我也听说了,
好像是因为她老公那个死了的小青梅?”“谁说不是呢!
现在这种又肯赚钱又顾家还肯哄老婆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她还闹离婚?
真是吃饱了撑的!我看就是好日子过多了,不知道好歹!”这些议论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带着浓浓的鄙夷和幸灾乐祸。这就是旁观者眼里的我?一个被宠坏、无理取闹的作精?
我的拳头在口袋里攥紧,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店门开了。我走了进去。
几个正在聊天的导购看到门口的我,瞬间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议论声戛然而止。
她们脸上都闪过浓浓的尴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空气凝固了几秒。
刘姐从后面的仓库出来,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热情地迎上来:“哎呀!晚晚!
这么早就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冻坏了吧?正好今天店里搞活动,小莉请假了,正缺人手呢!
赶紧进来暖和暖和!”她一边说一边把我拉进店里,眼神示意那几个同事赶紧去干活。
我感激地看了刘姐一眼,强忍着心里的酸楚和难堪,低声说:“刘姐,
我想回来上班……”“没问题!早就给你留着位置呢!”刘姐爽快地拍板,
“去后面换工作服吧!老地方!”我刚换上熟悉的蓝色工装,还没来得及扣好扣子,
店门口的风铃就清脆地响了起来。一抬头,
心猛地沉了下去——张伟抱着裹得像个粽子的小宝,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他显然一夜没睡好,甚至可能根本没睡。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像被人打了两拳,
胡茬也冒了出来,整个人透着浓重的疲惫和颓唐。小宝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和依恋。
张伟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小慧……”“跟我回家……好不好?
安安昨晚……一直哭,怎么哄都不行,
就喊妈妈……他从来没离开过你这么久……”那几个刚走开的同事瞬间竖起了耳朵,
互相交换着眼神,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家庭伦理剧:“看吧,我就说她老公好,
追到店里来了!”“啧啧,都卑微成这样了,林小慧心可真狠!”“孩子那么小,
她怎么舍得哦……”我没有看他,低着头,用力将货架上摆放有些歪斜的奶粉罐一个个扶正,
摆整齐,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紧要的工作。我昨天说得很清楚了。”我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离婚协议书签好,我们再谈。”张伟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他把怀里的小宝又紧了紧,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然后,他腾出一只手,
从随身带的那个昂贵的皮质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啪嗒一声轻响,
盒子在他手中打开。周围瞬间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条银光闪闪的项链。链子很细,但坠子很特别——是一个精巧的鱼形锁片,
鱼尾的设计带着流畅的弧度,上面似乎还刻着细小的字。在店内的灯光下,
折射出细碎璀璨的光芒。张伟的声音带着一丝希冀和不易察觉的颤抖,“晚晚,你看这个。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手工银饰吗?我知道老银匠家的手艺最好,
特意托人找了他们家祖传的老师傅,打了半个多月才打出来……上面的鱼,
是按你喜欢的样式画的……还刻了小宝的名字……”他拿起项链,试图靠近我,“来,
戴上试试?肯定很衬你……”他的眼神充满了讨好和期待,像一个献上珍宝乞求原谅的囚徒。
“天哪!老银匠?那不是要提前大半年预约还死贵的老字号吗?
”一个年轻的女同事忍不住惊呼,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嫉妒,“小慧姐,
你老公也太浪漫了吧!”“是啊是啊!这种绝版好男人,你还在犹豫什么啊!
赶紧跟他回家吧!”另一个同事立刻附和。“孩子都带来了,心意也这么足,女人啊,
要学会知足,见好就收吧!”连店里的常客大妈也忍不住劝道。这些声音像嗡嗡的苍蝇,
围绕着我。我看着张伟手中那条精致的、刻着小宝名字的鱼形项链,只觉得讽刺到了极点。
这华丽的心意,与鱼缸里那条吞噬骨灰、承载着恶毒诅咒的荧光蓝尾,何其相似?不用想,
都能想清楚,都不过是包裹着阴谋的虚伪外衣!我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
伸手将张伟递过来的丝绒盒子,轻轻但坚定地推了回去。指尖触碰到冰冷的丝绒,
如同触碰毒蛇。“不需要。”我的声音像结了冰的湖面,“我不喜欢戴首饰。”张伟的手,
连同那颗满怀期待的心,瞬间僵在了半空。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原本摇曳着的、最后一点希冀的光,像断了电的灯泡,
瞬间彻底熄灭,只剩下死寂的黑暗和难以置信的绝望。
怀里的安安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巨大的失落和凝固的冰冷气氛,一直很安静的他,
突然小嘴一瘪,“哇——”地一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小小的身体在张伟怀里用力挣扎着,小手拼命地、徒劳地伸向我,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妈妈……妈……呜哇……”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
小宝惊天动地的哭声,像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本就微妙的气氛。
“林小慧你怎么回事?!”之前那个羡慕项链的女同事最先忍不住,一脸愤慨地指着我,
“你老公都做到这份上了,连孩子哭成这样都不管,你还在这摆脸色?!这是你亲儿子啊!
当妈的怎么能这么狠心?!”她的声音尖锐,充满了道德审判。“就是啊!
”另一个同事立刻帮腔,语气带着强烈的不认同,“男人嘛,谁还没点过去?
再说他那什么小青梅人都没了,还能跟你争什么?他姿态都低到尘埃里了,
恨不得把心掏给你看!要我说,你也该顺着台阶下了!再闹下去,真就伤透人心了!
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小慧!快去抱抱孩子!快啊!”刘姐也急了,
看着哭得快背过气的小宝,心疼得直跺脚,“有什么天大的矛盾不能回家关起门来好好说?!
孩子是无辜的!你听听这哭声,多揪心啊!这当妈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连她也对我流露出了失望和不解。张伟赶紧抱着小宝转向众人,声音嘶哑地解释:“不!
不关她的事!是我不好!是我以前做得不够好,让她失望了……”他艰难地转回身,看着我,
那眼神里的哀求几乎要溢出来,像一个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晚晚!你别生气!
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项链,咱们再买别的!你说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
只要你跟我回家……别离婚了……好不好?
小宝不能没有妈妈……我……我也不能没有你啊……”他抱着哭得浑身颤抖的小宝,
声音带着哭腔,卑微到了极致。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像个被遗弃在雨中的孩子,
狼狈不堪,苦苦哀求。我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小宝哭红的小脸,张着的小嘴,那声声撕心裂肺的“妈妈”,像无数根针扎在我的心尖上。
那是我的骨肉,我的命根子!本能驱使着我,几乎要冲过去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告诉他妈妈在这里,妈妈爱他。可是……就在我脚步几乎要移动的瞬间,
脑海中猛然闪过那个阴森的夜晚。黑暗中矗立的背影,幽蓝诡异的鱼缸荧光,
往水里撒落的灰白粉末,
那低沉的、如同诅咒般的呢喃……那条“荧光蓝尾”扭动时泛起的妖异光芒!
张伟此刻脸上这极致痛苦和卑微的表演背后,藏着的是要我命的毒牙!如果我心软,
如果我回去,等待我的,很可能就是头七之夜那夺命的陷阱!我不能冒这个险!为了小宝,
我必须活着,必须离开!巨大的恐惧和想要保护孩子、保护自己的本能,
硬生生压过了那撕裂心肺的母爱。我的脚尖死死钉在原地,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
用尽全身力气才压制住冲过去的冲动。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不再看小宝那哭得通红的可怜小脸。“离婚协议我已经发你邮箱了。”我的声音再次响起,
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坚硬,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得像来自地狱。
我避开张伟那充满绝望和不解的目光,弯腰拿起货架上一包纸尿裤,
用力地、仿佛要将所有情绪都揉进去般地整理着,“签好字,孩子的抚养权我们可以商量。
但这婚,必须离。”“林——小——慧!!!”张伟的声音陡然拔高,
像是紧绷的琴弦彻底断裂!那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到极限的崩溃、愤怒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彻底疯狂的困兽。“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把所有的精力时间都给你和孩子!无论多麻烦!
小说《鱼缸里的亡妻》 鱼缸里的亡妻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