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灭门倒计时,奶包出手》小说简介
全家灭门倒计时,奶包出手以其扣人心弦的情节和独特的风格而备受赞誉,由无限的猫猫精心打造。故事中,沈屹川沈墨池陷入了一个充满危险和谜题的世界,必须借助自身的勇气和智慧才能解开其中的谜团。沈屹川沈墨池不仅面对着外部的敌人和考验,还要直面内心的挣扎和迷茫。通过努力与勇往直前,沈屹川沈墨池逐渐找到了答案,并从中得到了成长和启示。却因某种奇异的力量,被一点点吸纳过来,缓慢地、艰难地融入那残烛般的魂火之中。同时融入的,还……将带领读者进入一个充满惊喜和感动的世界。
《全家灭门倒计时,奶包出手》 全家灭门倒计时,奶包出手第2章 免费试读
翌日,她被异常嘈杂的喧闹声惊醒。心猛地一沉。
被发现了?那“墨宝”……
乳母抱着她,脚步匆匆赶往正厅,脸上带着惶惑又夹杂着一丝奇异兴奋的红晕。厅内,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为首的是沈屹川和夫人苏氏。一名面白无须、声音尖细的内侍正昂首而立,双手高举一卷明黄圣旨。
“……首辅沈屹川教女有方,温婉贤淑……特赐婚于皇太子为正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太子妃?!
巨大的惊恐瞬间攫住了她,血液冻僵!是了!前世沈家被按上的罪名之一,就是与太子“密谋”,这桩突如其来的赐婚,哪里是恩宠,分明是催命符!是将沈家彻底绑上太子那艘即将沉没的破船,再一并打入地狱的铁证!
“臣……谢主隆恩!”沈屹川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叩首接旨。
厅内气氛瞬间活络起来,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与攀上天家的狂喜交织。三姐沈月凝被姐妹们围住,俏脸飞红,羞涩地垂下头,眼角眉梢却掩不住对那泼天富贵和少年储君风采的憧憬向往。
不!不能接!那是裹着蜜糖的砒霜!是斩断全族生路的铡刀!
“啊——!”她发出尖利的啼哭,拼命在乳母怀里挣扎,小手胡乱指向那卷明黄圣旨。
无人理会。一个婴儿的哭闹,在这种“天大喜事”面前,微不足道。
眼看内侍就要转身复命,眼看那卷象征着死亡和耻辱的圣旨就要被供入香案……
她猛地将塞到嘴边试图安抚她的乳母的手指狠狠咬破!
尖锐的痛楚袭来,咸腥的铁锈味瞬间溢满口腔。
就是现在!
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挣脱些许,身体前倾,将那滴着血珠的手指,狠狠按在了三姐沈月凝那身为了接旨刚换上、鲜艳如火的正红色嫁衣袖摆上!
“呀!”沈月凝惊叫一声,下意识要甩开。
晚了。
那血珠仿佛活了过来,并非浸润布料,而是诡异地沿着嫁衣上金线绣出的鸾鸟纹路飞速游走,所过之处,金线变得暗红灼目!嗤啦——轻响,根本不是凡火点燃的声响,那血珠最终停滞的心口位置,一团幽碧色的火苗毫无征兆地爆燃而起!
“走水了?!”惊呼炸开,人群慌乱推挤。
但那火,邪门得很!只灼嫁衣,不伤皮肉!碧火过处,华美嫁衣寸寸成灰,露出其下中衣。而火焰灼烧过的地面,那卷跌落在地的明黄圣旨,丝帛表面被热浪一烘,竟隐隐浮现出另一种颜色的字迹!是朱砂混着特殊药液写就,平时隐没无形,遇热方显!
离得最近的沈屹川瞳孔骤缩,一步上前,也顾不得君前失仪,一把抓起圣旨,目光死死盯住那些浮现出的、更小更密、笔迹截然不同的附加条款——并非赐婚细则,而是……一旦沈氏女诞下皇孙,即视沈家手握之某物已献,若逾期不献,或皇孙夭折,则视同欺君,满门抄斩!字字恶毒,绝户之计!
这根本不是赐婚,是悬颈绞索!是彻头彻尾的阴谋!
“噗——”沈屹川喉头一甜,竟硬生生逼出一口血沫,身体晃了两晃。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那被乳母紧紧抱住、指尖染血、却奇异地停止了啼哭、只用一双沉静得可怕的黑眸看着他的婴儿。
那眼神,哪里是婴儿!
电光石火间,长子前夜的冷语、书房案几上那匪夷所思的墨渍、还有方才那精准引发异象的血……所有碎片轰然拼接!
他猛地推开要来搀扶的仆人,踉跄几步,冲到那婴儿面前,竟噗通一声,直挺挺跪了下去,声音因极致的震惊和某种不敢置信的狂悸而撕裂变调:
“快!快去请老夫人开宗祠!请族中耆老!快——!!”
他眼睛死死盯着襁褓中的女儿,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
“囡囡……我儿……你、你究竟是……”
沈屹川那一声撕裂般的“快请老夫人开宗祠”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正厅。
所有慌乱、惊疑、被那诡异碧火和浮现的恶毒条款骇住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继而顺着那几乎称得上惊惧的视线,落回乳母怀中那个小小的襁褓。
婴儿指尖那点刺目的红,映着残余的、正迅速熄灭的幽碧火苗,和她黑沉得不见底的眼眸。
那绝不是一个婴儿该有的眼神。冷静,洞悉,甚至带着一丝……悲悯?
荒谬绝伦的感觉攫住了每一个人。
乳母腿一软,几乎抱不住孩子。还是离得最近的苏氏,强压下心头翻江倒海的骇异,猛地伸手将女儿接了过来,紧紧搂在怀里,像是要从中汲取一点虚幻的暖意,身体却抑制不住地微颤。她低头看着女儿沉静的脸,那刚刚用血引发惊变的指尖还微微蜷着,心头涌上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尖锐的、母兽护崽般的疼。
“老爷……”苏氏的声音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囡囡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定是巧合……”
“巧合?”沈屹川缓缓从地上站起,袍袖上的墨渍和方才溅上的血沫让他显得有几分狼狈,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亮得骇人。他指着地上已化为灰烬的嫁衣残片和那卷摊开的、字字诛心的圣旨,“这朱砂隐文,非遇热不显!这火,只焚嫁衣不伤人!还有昨夜……”
他话音猛地顿住,似有极大的忌讳,硬生生将“书房”二字咽了回去,只余沉重的喘息在厅内回荡。那未尽之语,比说出口的更令人毛骨悚然。
满堂死寂。下人们早已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几位**脸色煞白,互相攥紧了手。沈月凝瘫软在丫鬟怀里,看着那堆灰烬,眼神空洞,方才的羞涩憧憬早已化为冰冷的后怕。
唯有长子沈墨池,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门边阴影里,玄衣几乎与暗影融为一体。他看着父亲,又看向母亲怀中那个异常安静的婴儿,眸色深不见底,先前那抹冰冷的疑虑,已沉淀为一种极度审慎的凝重。
“去请。”沈屹川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斩断了所有犹疑和惊乱,“**,今日厅中之事,若有半字泄露,乱棍打死!”
命令一下,沈家这座庞然大物般的府邸,如同被抽紧了发条,在一种诡异的静默中高效运转起来。下人被迅速清退,心腹护卫无声接管了各处要道。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正厅便只剩沈家核心几人,以及被苏氏紧紧抱在怀里的“罪魁祸首”。
她被裹在丝缎襁褓里,能清晰地感受到母亲过快的心跳和父亲投来的、混杂着惊骇、探究、以及一丝绝处逢生般急切的目光。
宗祠在后宅最深幽处,古柏参天,即便是白日,也透着一股森然的凉意。沉重的檀木大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陈年香火和旧纸墨的气息扑面而来。无数黑沉沉的牌位层层叠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匆匆召来的寥寥数人。
沈家老夫人,诰命在身,平日深居简出,此刻被嬷嬷搀扶着,坐在上首的黄花梨木圈椅上,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的皱纹里刻满了岁月的威仪。她先是看了一眼地上被护卫小心翼翼捧进来的圣旨灰烬和残片,听沈屹川压着声音、几乎是耳语般地急促回禀,苍老的面上波澜不惊,直到目光落向苏氏怀中的婴儿。
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剥开皮囊。
“抱过来。”老夫人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定人心魄的力量。
苏氏犹豫了一瞬,在丈夫沉凝的目光催促下,终是步步迟疑地走上前,将襁褓递了过去。
老夫人枯瘦的手接过孩子,分量很轻。她没有像寻常老人那样逗弄,只是低头,深深地看着那双黑琉璃似的眼睛。
她在看什么?看这婴孩的骨相?看她的魂光?
婴儿没有哭闹,甚至没有一丝不安的扭动,就那样坦然回望。空气凝滞得如同结了冰。沈屹川屏住呼吸,苏氏指甲掐进了掌心。沈墨池站在阴影里,手无声地按在了腰间的软剑柄上,姿态是全然戒备的守护。
良久。
老夫人伸出枯槁的手指,极轻地拂过婴儿的眉心,那动作不像抚摸,更像一种古老的探查。指尖冰凉。
突然,她手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刺了一下,骤然收回。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是极致的震惊和某种……难以置信的敬畏。
她猛地抬头,看向沈屹川,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分量:“屹川,你方才说,昨夜书房……有何异状?”
沈屹川喉结滚动了一下,艰涩道:“案几上有……有墨渍,像是……像是婴孩胡乱涂抹,但细看……形似‘七日灭门’四字。”他说得极其艰难,每一个字都烫嘴。
“墨渍?”老夫人眼中精光爆射,“用什么写的?”
“是……是儿子批阅文书用的松烟墨。”
“糊涂!”老夫人猛地一顿沉香木拐杖,声音陡然拔高,又瞬间压下,带着后怕的厉色,“寻常松烟墨,岂能承得住‘警世之言’!若非囡囡灵慧天成,引动一丝先天之气附于墨中,你们便是看到天明,也只看得到一团污迹!”
先天之气?警世之言?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老夫人不再看儿子,目光重新落回怀中婴儿身上,那眼神已彻底变了,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像是透过这具幼小的躯壳,看到了更深邃、更可怕的东西。
“不是邪祟,非是精怪。”她一字一顿,声音苍老却掷地有声,“是祖宗垂怜,是苍天不忍我沈氏百年忠烈,就此断绝血脉!”
她将孩子缓缓递还给几乎僵硬的苏氏,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沈家子孙。
“圣旨是局,死局。赐婚是饵,钩子后面连着的是我全族的性命。陛下……或者说,陛下身边的人,已容不下我沈家了。”老夫人声音沉痛,却异常清醒,“七日……或许都没有七日了。”
“母亲,那我们……”沈屹川心急如焚。
“慌什么!”老夫人厉声打断,目光却再次落在那婴儿身上,眼神幽深得可怕,“天无绝人之路。既然‘生路’已自己爬到了我们眼前……”
她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从此刻起,沈知暖,就是我沈氏一族的‘护道者’,凡她所示,凡她所言,无论多么荒诞离奇,沈家上下,必须无条件遵从!违者,逐出家门,族谱除名!”
沈知暖。她有了名字。知暖知暖,是期盼,还是讽刺她那一身洗不去的冰冷恨意和来自幽冥的寒意?
无人有异议。沈屹川重重颔首,苏氏将女儿搂得更紧。沈墨池的目光落在那个被赋予了荒谬重任的小不点身上,按着剑柄的手,缓缓松开。
接下来的两天,沈府外松内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因着赐婚的“喜事”而闭门谢客,筹备婚仪。府内,却暗流汹涌。
她被安置回了母亲的暖阁,但守备森严了数倍。沈屹川和沈墨池几乎寸步不离地轮流守在外间。
她躺在摇篮里,闭着眼,全力对抗着婴儿身体本能的嗜睡,疯狂榨取着每一丝精力,试图从那庞大混乱的前世记忆碎片里,捞出关于沈家覆灭的确切线索和破局的关键。
时间不多了。“七日”是警示,但变故可能随时发生。
太子……东宫……那张虚伪的脸……还有谁?陛下为何突然对沈家下死手?仅仅是功高震主?不对,前世沈家倒台后,获益最大的似乎是……
一个模糊的势力轮廓在脑中渐渐清晰——一直隐藏在太子光辉阴影下的、那个看似庸碌无为的……
第三天黄昏。
她突然毫无征兆地啼哭起来,哭声尖锐急促,不同于饥饿或湿溺,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焦灼。乳母和丫鬟怎么哄都无用。
沈屹川和沈墨池几乎瞬间就冲了进来。
“囡囡怎么了?”沈屹川眉头紧锁,伸手探了探女儿的额头,并不烫。
她哭得小脸通红,拼命挣扎,小手胡乱地指向窗户的方向,又指向沈墨池,然后死死攥住自己的小衣襟,仿佛要撕扯什么。
“窗外?”沈墨池眸光一凛,瞬间移至窗边,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外面沉寂的庭院,并无异样。
她哭得更凶,frustration几乎要将她淹没。不是窗外!是方向!是……
她猛地扭身,手指固执地指向东北方向,然后再次抓住沈墨池的衣袖,另一只小手疯狂地拍打自己的胸口,又做出一个“翻找”的动作。
沈屹川看得心急如焚,却又一头雾水。
沈墨池却突然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眼神,声音低沉而冷静:“东北方向?和我有关?我身上……有东西?”
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变成了急促的抽噎,黑眼睛死死盯着他,用力地……眨了一下。像是点头。
沈墨池瞳孔微缩。他迅速探手入怀,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一一取出,放在摇篮边:令牌、匕首、火折、几枚铜钱、一个不起眼的玄色荷包……
当那枚玄色荷包被拿出时,她的目光瞬间钉在了上面,小手努力地伸过去。
沈墨池拿起荷包:“这个?”
急促的抽噎声。
他毫不犹豫地打开荷包,倒出里面的东西——并非金银,而是一小撮干燥的、深紫色的花瓣,香气极淡,几不可闻,却有一种奇异的甜腻感。
“紫魇萝?”沈屹川脸色骤变,“墨池,你怎会随身带着这东西?此物久服能乱人心智,乃宫中禁药!”
沈墨池脸色也沉了下去:“这不是我的。是前日……四皇子所赠,说是边陲异香,能宁神静心,让我试试。”
四皇子!那个一直依附太子、看似毫无威胁的闲散皇子!
婴儿的小手又努力地指向东北方——那是四皇子府邸的大致方位,然后做出一个“扔出去”的剧烈动作。
“此物有问题?”沈墨池立刻问。
抽噎声再次肯定。
沈墨池与父亲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四皇子……竟然也掺和进来了?还是他本就是太子投石问路的一枚棋子?这香若是被沈墨池不知不觉中用上,届时沈家“疯狂”抗旨、“意外”伤人的罪名,岂不是顺理成章?
“处理掉。”沈屹川声音发寒。
沈墨池立刻将那些花瓣拢入手心,内力一催,化为齑粉,从窗口散入风中。
就在这时,摇篮里的婴儿又有了新动作。她似乎耗尽了大半力气,呼吸微弱下去,却依旧固执地伸出沾着口水和泪痕的小手指,在沈墨池摊开的手掌上,极其缓慢地、歪歪扭扭地划拉着。
这一次,不再是鬼画符。
沈墨池全身肌肉绷紧,凝神感受。
冰凉的、软腻的指尖,划过掌纹。
第一横,第二横……一竖……
是一个字。
一个笔划简单,却让沈墨池和凑过来的沈屹川瞬间血冷到凝固的字——
“鬼”。
是一个字。
一个笔划简单,却让沈墨池和凑过来的沈屹川瞬间血冷到凝固的字——
“鬼”。
指尖的湿凉还留在掌心,那歪扭的一笔一划却像是烧红的烙铁,烫进了沈墨池的神经深处。
不是诅咒,不是谵妄。是一种指向明确的警告。
鬼?什么鬼?谁是鬼?
沈屹川猛地直起身,脸色在黄昏晦暗的光线下显得青白交错,目光锐利地射向长子。沈墨池缓缓收拢手掌,将那无形的“鬼”字攥紧,眸底寒潭涌动,无数人影、线索飞速闪过。
是赠他香囊、看似温吞无害的四皇子?还是东宫那位笑里藏刀的太子近侍?或是府中……早已被渗透的某个“自己人”?
婴儿完成了这惊天动地的示警,像是耗尽了所有心力,小脑袋一歪,浓密的睫毛覆下,呼吸变得轻浅均匀,竟直接昏睡过去。那恬静的睡颜,与方才那番几乎搅动起腥风血雨的行径,形成了令人悚然的对比。
苏氏扑到摇篮边,指尖发颤地探了探女儿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却规律的热气,才虚脱般地软下身子,被丫鬟慌忙扶住。她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惊悸与痛楚。这孩子,究竟背负着什么?
“查。”沈屹川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钢铁般的决断,“从四皇子开始,从他身边每一个人开始挖!墨池,动用‘影鳞’,不惜一切代价,我要知道这‘鬼’到底藏在哪儿!”
“影鳞”,沈家最隐秘的力量,直属于家主与继承人,非倾族之祸不动。
沈墨池颔首,玄衣一拂,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融入渐浓的夜色。东北方向,四皇子府邸的轮廓,在他冰冷的视线中,仿佛一座即将被撬开的坟墓。
沈府内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压力。明面上的喜庆筹备还在机械地进行,红绸挂得刺眼,但每个人走路都踮着脚尖,交谈只用眼神,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黑云笼罩在所有知情人头顶。
她昏睡了很久,直到次日午后才悠悠转醒。身体依旧绵软无力,但神魂的灼痛稍减。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用那双黑沉的眼睛急切地搜寻。
守在一旁的苏氏立刻察觉,强压下心酸,柔声道:“囡囡醒了?爹爹和大哥都在忙,囡囡不怕……”
她的小手虚弱地动了动,指向窗外。
苏氏不明所以,抱着她走到窗边。午后阳光正好,庭院里海棠开得正艳。
她却固执地指着更远处,指向府邸东南角的方向。
那是……祠堂?
苏氏心头一跳,想起老夫人那日的判词——“护道者”。她不敢怠慢,立刻抱紧女儿,吩咐丫鬟:“去祠堂。”
祠堂依旧森然寂静,香火缭绕。老夫人并不在,只有两个老嬷嬷在默默擦拭牌位。她被抱着,目光掠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最终,落在最高处一层,几个并非沈姓、蒙着淡淡灰尘的古老牌位上。
其中一个,刻着“先妣沈门云氏讳薇之位”,旁边还有一个更小些的,无字,只刻着一枚奇异的、仿佛火焰缠绕古剑的图腾。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无字牌位和图腾上,小小的身体微微绷紧。
苏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心下疑惑。云薇是沈家一位早已故去的老姑奶奶,据闻年轻时曾入山访道,终身未嫁,事迹颇为神秘。那无字牌位更是蹊跷,族谱上亦无记载。
就在这时,祠堂厚重的门被推开,沈屹川快步走入,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丝焦灼。显然是一直留意着暖阁的动静。
“囡�?”他几步上前,声音沙哑。
婴儿转过头,看着他,又缓缓抬起小手,指向那个无字牌位。
沈屹川脸色微变:“囡囡认得这个?”
她没有回应,只是固执地指着。
沈屹川沉吟片刻,忽而想起什么,眼中爆出一缕精光:“母亲曾隐约提过,云薇姑奶奶并非寻常入道,她那一支……似乎传承着某种极古老的秘术,与血脉之力有关。但这无字牌位……”他摇了摇头,“为父也不知具体。”
秘术?血脉?
她眼中闪过明悟。是了,前世沈家覆灭后,太子似乎一直在沈府旧邸搜寻某物,原来根源在此!
她再次指向那牌位,然后做出一个“打开”的手势。
沈屹川蹙眉:“囡囡是说,这牌位里有东西?”
急促的呼吸声肯定。
沈屹川不再犹豫,上前恭敬三拜,然后小心翼翼地取下沉重的无字牌位。入手微沉,非木非石,触手冰凉。他仔细摸索,在牌位底部发现一道几乎与纹理融为一体的细缝。指尖灌注内力,轻轻一抠。
“咔哒”一声轻响。
一小块底板滑开,露出里面暗藏的薄薄一卷帛书,颜色泛黄,古意盎然。
他取出帛书,缓缓展开。上面并非文字,而是一些极其古怪的、仿佛星轨运行的线路图,以及几个模糊的、人形做出各种奇特姿势的图案,旁边配有寥寥数语艰涩古老的注解,似乎是一种呼吸吐纳和引动血脉之力的秘法。
而在帛书末尾,用朱砂绘着一枚小小的、与牌位上一般无二的火焰缠剑图腾,旁边有一行小字:“灵犀引,燃血脉,破虚妄,唯至危时可触,非嫡血不可承,慎之!慎之!”
沈屹川看得心惊肉跳。这似乎是某种激发潜能、或许能窥破迷障的秘术,但代价显然极大。
婴儿的目光落在那些图案和那“灵犀引”三字上,小小的眉头紧紧蹙起,像是在艰难地回忆和辨认。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翻滚,她猛地抓住沈屹川的手指,用力指向那火焰缠剑的图腾,又指向自己的心口。
“囡囡……你想试试这个?”沈屹川声音发颤。这秘法一看就凶险万分,她只是个婴儿!
但她眼神里的急切和决绝,让他无法拒绝。灭族之祸悬于头顶,这或许是唯一的、祖宗留下的“生路”。
是夜,祠堂净室。
只有沈屹川、苏氏(死死抱着女儿)以及被紧急请来的老夫人。沈墨池仍在外面追查“鬼”踪,生死未卜。
根据帛书指示,沈屹川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抹在那图腾之上。鲜血触及图腾,竟微微亮起一瞬,旋即黯淡。这证实了他嫡系血脉的身份。
然后,他看向被苏氏紧紧搂在怀里的婴儿。
苏氏泪流满面,拼命摇头。
老夫人沉默片刻,枯瘦的手轻轻放在苏氏颤抖的肩上:“苏氏,沈家……已无路可退。信她,也信祖宗。”
婴儿伸出小小的、几乎透明的手指,碰了碰父亲仍在渗血的指尖,沾上那抹殷红,然后,按照脑中强行记下的、那最简单的一副图案的指引,笨拙地调整着呼吸——尽管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那滴属于父亲的、带着嫡系血脉力量的鲜血,在她指尖微微发烫。
她凝聚起全部残存的精神力,想象着那火焰缠剑的图腾,然后将沾血的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眉心。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脑中炸开!
并非痛苦,而是一种极致的剥离感。视野瞬间变得模糊,无数纷乱的光影和嘈杂的声音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她的感知!
父亲的焦虑,母亲的悲痛,祖母的决绝,府外远处街道的喧哗,更远处……黑暗中低语的恶意……无数情绪、声音、模糊的画面碎片交织碰撞,几乎要将她新生的、脆弱的灵魂撕成碎片!
她承受不住,小脸瞬间煞白,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哇地一声吐出一口奶沫。
“囡囡!”苏氏惊叫。
“忍住!”老夫人低喝,眼神却紧紧锁住婴儿。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冲垮的瞬间,那庞大的、混乱的信息流中,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刻骨阴寒和熟悉感的“声音”,如同淬毒的蛛丝,被她捕捉到了!
“……‘影鳞’动了……沈墨池已疑……不能留……必须在‘千禧宴’前……那东西……必须拿到……”
是四皇子的声音!虽然微弱扭曲,但那特有的、矫揉造作的腔调不会错!
而另一个更低沉、更模糊的声音回应,听不真切,却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粘腻感:“……‘鬼面’已就位……‘礼物’……太子会很喜欢……”
信息戛然而止。
“灵犀引”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反噬之力袭来。她眼前一黑,彻底瘫软在母亲怀里,气若游丝,眉心那点血印却红得触目惊心。
“如何?”沈屹川急问,他甚至不敢确定女儿是否成功。
婴儿嘴唇翕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破碎的气音。
苏氏哭着将耳朵凑近。
“……四……皇……子……鬼……面……千……禧……宴……动……手……”
断断续续的词语,却像一把把冰冷的匕首,刺穿迷雾!
四皇子是“鬼”之一!“鬼面”是执行者!他们要在她的“千禧宴”——也就是原本的“百日宴”上动手!
所有线索瞬间贯通!
沈屹川猛地站起,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却燃起疯狂的杀意和决断。
“来人!”他声音嘶哑,却如同濒死凶兽的咆哮,“通知墨池,目标确认,收网!立刻按照丙字柒号预案,全府隐秘撤离!快去——”
命令还未完全出口——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府邸东南角传来!地动山摇!伴随着砖石崩塌的轰鸣和凄厉的惨叫!
那是……祠堂的方向!
紧接着,杀声四起!火把的光芒瞬间将沈府外围映得如同白昼!无数黑影如同鬼魅般跃过高墙,见人就杀!刀剑碰撞声、哀嚎声、惊呼声瞬间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攻击!竟然提前了!
“护住老夫人和夫人**!”沈屹川目眦欲裂,一把拔出腰间软剑,剑气如龙,瞬间将两个扑杀进来的黑衣刺客绞碎,厉声大吼,“从密道走!!”
然而,通往密道的廊院已被数十名黑衣死士堵死!为首一人,脸上覆盖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面具,眼神冰冷嗜血,手中长刀一振,直指被沈屹川和苏氏护在中间的婴儿。
“沈首辅,交出‘护道者’,或可留你全尸!”
“做梦!”沈屹川嘶吼,剑光泼洒,与那“鬼面”瞬间战作一团,气劲爆裂,卷起满地落叶尘埃。
苏氏抱着女儿,在仅存的几个忠心护卫的拼死掩护下,踉跄着后退,险象环生。
婴儿躺在母亲剧烈起伏的怀里,透过臂弯的缝隙,看着眼前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人间地狱。冰冷的愤怒和一种奇异的平静交织在心底。
来了。终于来了。
她费力地转动眼球,看向混乱战局的外围。东北角的火光最盛,杀声最烈,那是四皇子“援兵”的方向,也是……真正的杀招所在吗?
不。
她的目光越过厮杀的人群,落在更远处,府中最高的那座观星阁的飞檐上。
那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身影。
玄衣,墨发,身姿挺拔如孤松悬刃。
是沈墨池。
他并未参与下方的混战,只是静静地站着,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他的目光,穿越血腥的夜色,冰冷地锁定了东北角火光起处,那个被众多“侍卫”保护着、正假惺惺高喊“首辅莫慌,本王来助你!”的锦袍身影——四皇子。
然后,沈墨池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东西——那不是兵器,而是一枚特制的、刻着龙纹的响箭。
婴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原来……这才是父亲的“丙字柒号预案”。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将所有残余的力气,用来倾听。
下一刻。
一道尖锐至极、撕裂整个夜空的啸音,冲天而起!
那不是求救的信号。
那是……屠戮开始的号角。
响箭的厉啸,如同地狱刮起的阴风,瞬间压过了府邸内的所有喊杀与惨嚎。
东北角,正装模作样指挥着“援兵”、实则不断将沈家护卫引入死地的四皇子,脸上那虚伪的焦急猛地一僵,骇然抬头望向观星阁!
几乎是同时——
咻咻咻咻——!
并非来自府外,而是从沈府内部、从那些看似被破坏的防御工事死角、从假山阴影、从水池深处,爆射出无数支淬厉的弩箭!箭镞幽蓝,显然喂了剧毒,精准无比地覆盖了四皇子带来的所有“援兵”以及冲杀在最前方的黑衣死士!
“噗嗤!”“啊!”
利刃入肉声与短促的惨叫瞬间取代了冲杀声。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刺客们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
“有埋伏!!”鬼面刺客首领格开沈屹川一剑,声音惊怒交加,猛地后撤。
但沈屹川岂会给他机会?剑势如附骨之疽,瞬间暴涨,带着滔天怒火和憋屈了数日的杀意:“逆贼!纳命来!”
战局顷刻逆转!
观星阁上,沈墨池的身影已然消失。下一刻,他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四皇子身后那片混乱的“援兵”之中,剑不出鞘,只用鞘端精准狠辣地点击,所过之处,骨骼碎裂声闷响不断,那些伪装成援兵的刺客如潮水般倒下。他的目标明确——直取那已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的四皇子!
“护驾!护驾!”四皇子尖声嘶叫,声音变调。
婴儿被苏氏紧紧护在怀里,在一片刀光剑影的混乱中后退。她能感受到母亲剧烈的心跳,能听到护卫们粗重的喘息和临死前的闷哼,鼻尖充斥着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但她奇异地并不害怕。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冷静支配着她。目光飞快地扫过战场,评估着,计算着。
父亲挡住了最强的“鬼面”。大哥清理着杂兵并直取罪魁。府内埋伏的反杀高效而致命……看起来,沈家似乎控制住了局面。
不对。
太顺利了。
太子和四皇子布局如此之久,手段如此阴毒,岂会只有明面上这些力量?那圣旨上的隐文,那“七日灭门”的预警……绝不止于此!
她的目光猛地射向祠堂方向!那里的火光和骚动似乎小了些,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更加阴冷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咳……”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小小的身体痛苦地蜷缩,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厌恶让她浑身发冷。
“囡囡?”苏氏惊恐地低头。
她说不出来,只能用尽力气,小手死死攥住母亲的衣襟,目光惊恐地指向祠堂!
几乎就在她手指过去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诡异、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嗡鸣,猛地从祠堂废墟方向扩散开来!
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厮杀声,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正在激斗的沈屹川和鬼面首领动作同时一滞!
疯狂杀戮的沈墨池剑势微微一缓!
所有幸存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什么极其可怕、极其不祥的东西正在苏醒!
嗡鸣声中,祠堂废墟上的烟尘和碎屑诡异地悬浮起来,然后,一道暗沉沉的、仿佛凝结了无尽怨毒的乌光,缓缓自废墟中升腾而起!
乌光之中,隐约可见一道模糊扭曲的符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绝望的气息!
“噬魂煞印!”与鬼面首领缠斗的沈屹川失声惊呼,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骇然,“你们竟然动用了这等阴邪禁术!!”
鬼面首领发出一声得意又疯狂的狞笑:“沈屹川!晚了!此印一出,吸汲此地亡魂怨气,不染尽沈氏血脉绝不消散!你们……呃!”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通体漆黑、毫无反光的短矢,精准地没入了他的咽喉!
鬼面首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嗬嗬作响,尸体轰然倒地。
但没人关心他的死。
那乌光中的符影吸收了鬼面首领毙命瞬间逸散的怨毒死气,猛地暴涨一倍!如同一张巨大的、扭曲的鬼脸,发出无声的咆哮,然后猛地锁定了一个方向——被苏氏抱在怀里的、那个身负沈家最纯粹嫡系血脉、又刚刚动用过“灵犀引”秘术、灵魂气息最为“醒目”的婴儿!
乌光鬼脸如同活物,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阴邪气息,直扑而来!
速度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不——!”沈屹川目眦欲裂,拼命回援,却被几个悍不畏死的黑衣死士拼死拦住!
苏氏绝望地将女儿死死搂在胸前,用背脊去迎向那毁灭性的冲击!
沈墨池身影疯了一般掠来,却终究慢了一线!
死亡的阴影,冰冷地笼罩而下。
婴儿看着那扑来的、不断扭曲膨胀的邪恶乌光,看着母亲绝望却坚定的脸庞,看着父亲和兄长惊骇欲绝的神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她没有哭。
那双黑沉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属于婴儿的懵懂彻底褪去,只剩下历经生死、看透轮回的冰冷洞悉,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那只曾咬破过、写过血字、点过眉心的右手。
指尖上,还残留着一丝白日里无意沾染的、来自母亲妆奁的、艳红的胭脂。
以及,更深处,那源自血脉、被“灵犀引”短暂唤醒、却远未消散的、微弱却无比纯粹的一丝……力量。
她看着那扑到眼前的狰狞鬼脸,小小的嘴唇微动,无声地吐出一个字。
然后,将那点着胭脂、凝聚了全部残存精神力与未知血脉之力指尖,轻轻点向自己的眉心。
点向那之前被父亲鲜血涂抹过、此刻依旧残留着一丝微弱感应的地方。
“噗。”
一声轻响,微乎其微。
仿佛一朵小小的红花,在眉心绽开。
下一刻——
璀璨夺目的、纯净无比的白金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如同初升旭日炸裂般,猛地从她幼小的身体里——爆发开来!
似乎……再也压不住了。
“噗。”
一声轻响,微乎其微。
仿佛一朵小小的红花,在眉心绽开,在那白玉般的肌肤上,刺目又诡异。
下一刻——
“嗡!!!”
并非震耳欲聋的爆炸,而是一种更高频、更尖锐、仿佛能撕裂灵魂本身的嗡鸣!璀璨夺目的、纯净到极致、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的白金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如同初升旭日炸裂般,猛地从她幼小的身体里——爆发开来!
那光芒并非温暖,而是带着一种源自亘古的、冰冷而威严的审判意味!
光芒以她为中心,呈完美的环形,如同水波般悍然扩散!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张扑到眼前的、由无尽怨毒和阴邪之气凝聚而成的噬魂煞印乌光鬼脸!
“嗤——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了冰水!白金光环与乌光鬼脸悍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能量剧烈湮灭消融的刺耳嘶鸣!乌光鬼脸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嚎,扭曲着,挣扎着,表面的怨毒符文疯狂闪烁明灭,却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天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白金色光芒飞速净化、蒸发、消散!
光芒不止,继续向外席卷!
所有被光芒扫过的黑衣死士,动作瞬间僵滞,他们的眼耳口鼻中竟逸散出丝丝缕缕淡薄的黑气,仿佛体内某种支撑他们杀戮的阴邪力量被强行抽离净化,随即眼神变得茫然空洞,如同被抽掉了脊骨的傀儡,软软瘫倒在地。
而沈家众人,包括正与死士缠斗的护卫,被那白金光环掠过,却感到一股清泉流过神魂,之前的疲惫、惊惧、被那噬魂煞印引动的心悸瞬间被涤荡一空,精神为之一振!
光芒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那爆发性的白金色光芒便骤然收敛,如同从未出现。
祠堂废墟前,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乌光鬼脸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残余的十几个黑衣死士瘫软在地,人事不省。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淡淡的神圣又冰冷的威压,以及弥漫的、比之前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和焦糊味,证明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并非幻觉。
所有目光,难以置信地、骇然地、甚至是带着一丝敬畏地,聚焦向光芒的源头——
苏氏依旧保持着紧紧搂抱的姿势,僵立原地,毫发无伤。她怀中的婴儿,眉心那点胭脂红得越发妖异,小脸却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小小的身体软软地垂着,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已彻底抽干了她所有的生机。
“囡囡!”苏氏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颤抖得不成样子。
“妹妹!”沈墨池第一个反应过来,身影一闪已至近前,手指疾点婴儿周身几处大穴,精纯的内力如同不要钱般小心翼翼渡入,护住她那摇摇欲坠的心脉。触手所及,一片冰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妹妹还要难看。
沈屹川一剑劈飞最后一个挡路的死士,踉跄扑来,看到女儿那气若游丝的模样,虎目瞬间赤红,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射向那片废墟,射向乌光升起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禁术反噬……他们竟敢……竟敢!!!”
他猛地转身,声音因暴怒和後怕而撕裂:“墨池!拿下四皇子!要活的!我要他知道,动我沈屹川的女儿,要付出什么代价!”
其实无需他命令。早在白金光环净化死士、四皇子被那神圣威压骇得腿软倒退的瞬间,潜伏在暗处的“影鳞”精锐早已如同猎豹般扑出,刀剑加颈,将那位吓破了胆、屎尿齐流的锦袍皇子死死按在了地上。
“不是我……是太子……是太子逼我的……国师……是国师的符……”四皇子瘫软如泥,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尖声求饶,哪里还有半分皇室雍容。
沈屹川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地从妻子几乎僵硬的臂弯里,接过那轻飘飘、软绵绵仿佛一碰即碎的女儿。那微弱的呼吸烫得他心口剧痛。
“府医!快叫府医!”他嘶声大吼,抱着女儿就要往内院冲。
“等等。”一个苍老却异常镇定的声音响起。
老夫人被嬷嬷搀扶着,一步步走来。她发髻微乱,衣襟上沾了些许烟尘,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有两簇火焰在苍老的瞳孔深处燃烧。她无视满地的狼藉和尸体,径直走到沈屹川面前,低头看着那个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的小生命。
她伸出枯瘦的手,并非探脉,而是再次轻轻拂过婴儿的眉心,拂过那点艳红的胭脂印。
指尖触及的瞬间,老夫人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眼中闪过极致复杂的情绪——震惊、了然、以及一种深深的、近乎悲悯的敬畏。
“不必叫府医了。”老夫人收回手,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响彻在死寂的庭院,“寻常药石,救不了她。”
“母亲!”沈屹川和苏氏同时惊骇抬头。
老夫人目光扫过满地昏厥的死士,扫过面如死灰的四皇子,最后落回婴儿苍白的小脸上,缓缓道:“噬魂煞印,追踪血脉,噬魂夺魄,乃前朝禁术,阴毒无比。囡囡方才……是以自身先天灵蕴和未觉醒的血脉本源为引,强行催动了某种……超越此界的净化之力。”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沉重如山:“她击溃了煞印,救了沈家满门,但自身灵蕴耗尽,本源受损……魂火将熄。”
魂火将熄!
四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穿沈屹川和苏氏的心脏。
“不……不可能……”苏氏摇摇欲坠,泪如雨下。
“难道就……就没有办法了吗?”沈屹川声音沙哑,抱着女儿的手臂收紧,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正在流逝的温度。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祠堂废墟,眼神幽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抬手指向废墟:“煞印虽破,但其根源,那承载禁术的‘邪符之根’必然还在废墟之下。找到它,毁掉它!或许能斩断与施术者的最后联系,减轻囡囡承受的部分反噬。更重要的是……”
老夫人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沈家核心几人能听到:“云薇姑奶奶留下的‘灵犀引’秘法,或许并非只有激发潜能一途。那帛书最后一句‘非嫡血不可承’,也许……并非指修炼,而是指……承受某种传承或……转移。”
沈屹川瞳孔猛缩:“母亲的意思是?”
“老身亦不确定。”老夫人摇头,“但囡囡既能引动秘法,或许她的血脉……比我们想象的更特殊。立刻清理废墟,寻找邪物根源!同时,将所有族中珍藏的、蕴含温和生机的药材灵物全部取来,或许……能为她续一口气,争取一丝契机!”
小说《全家灭门倒计时,奶包出手》 全家灭门倒计时,奶包出手第2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