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笼柱》小说简介
爽文《 沈知意萧衍》,火爆开启!沈知意萧衍是书中的男女主角,也是实力派作者爱吃莴笋烧肉的林苍行精心所写,文章精彩故事内容讲述的是:如同林间受惊的小鹿。那惊愕只一瞬,便迅速沉淀下去,化作一种深潭般的平静。她看清了他身……
《金丝笼柱》 金丝笼柱精选章节 免费试读
御花园的午后,被一场急雨洗刷得清亮通透。水珠沿着太湖石嶙峋的边角滚落,
砸在青石板上,碎裂成更细小的晶莹。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翻新的潮腥,
还有一丝极淡、极清冽的梅香,若有若无地浮动着,像一缕抓不住的幽魂。
萧衍本是循着那缕香去的。他刚下朝,繁重的朝服压得肩头有些沉,只想寻个清净处透口气。
转过一丛开得泼辣的芍药,脚步便顿住了。飞檐翘角下,水帘如注,隔出一方朦胧天地。
檐下立着一个女子。她背对着他,素白的手指轻轻搭在冰凉的廊柱上,微微仰着头,
像是在看檐角滴落的水珠串,又像只是出神。一身水青色的宫缎素雪绢裙,薄如蝉翼,
裹着一段纤细到仿佛不堪一握的腰肢。雨丝被风卷着斜斜飘进来,
濡湿了她鸦羽般的鬓角和一小片**的后颈肌肤,腻白得晃眼。那缕清冽的梅香,
就是从她发间、衣袂间幽幽散出的。萧衍的心,像是被那滴落的水珠轻轻撞了一下,
无声地晃荡开一圈涟漪。他负手而立,隔着雨幕,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宫里的女人,
他见得多了。环肥燕瘦,或妩媚,或端丽,却从未有一人,能立在这风雨飘摇的檐下,
周身便透出这样一股子沉静的、与这金碧辉煌的牢笼格格不入的清气。
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朝她靠近。水帘哗哗作响,掩盖了他的足音。直到离得近了,
几乎能看清她颈后细小的绒毛被水汽沾湿的模样,她才似有所觉,倏然回眸。
雨光映入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极干净的眸子,黑白分明,此刻带着一丝猝不及防的惊愕,
如同林间受惊的小鹿。那惊愕只一瞬,便迅速沉淀下去,化作一种深潭般的平静。
她看清了他身上玄黑底、金线盘龙纹的帝王常服,脸色微微白了白,
却没有寻常宫人那种夸张的惶恐。她敛了眉眼,屈膝便要拜下去,
动作间带着世家女子特有的从容韵律。“臣妇沈氏,参见陛下。雨湿路滑,扰了陛下清净,
万望恕罪。”声音清泠,如同碎玉投珠,在雨声里却字字清晰。**臣妇?**这两个字,
像两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萧衍的耳中,将他方才心头那点旖旎的涟漪瞬间冻结。
他唇边那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这意外邂逅而浮起的浅淡笑意,霎时凝固,
然后沉入眼底,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目光沉沉,
落在她低垂的、露出一段雪白后颈的头顶。水青色的宫缎素雪绢裙,此刻再看,
确实不是宫中女官或未嫁宫娥的制式。那是一种属于命妇的、低调的端庄。
那缕萦绕鼻尖的清梅冷香,也仿佛瞬间变了味道,
带上了一丝不该属于他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禁忌气息。一股极其陌生又极其强烈的燥意,
毫无征兆地从心口窜起,沿着四肢百骸烧灼开去。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竟有些发痒,
仿佛想立刻捏碎点什么,才能平息这股突如其来的、带着毁灭意味的烦闷。“沈氏?
”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却比这雨后的空气更冷沉,“哪家的?”女子依旧垂着头,
姿态恭谨:“臣妇夫家……乃国子监司业,裴子珩。”裴子珩。这个名字,
萧衍在脑中略一过。一个清流文官,家世尚可,官职不高不低,
为人似乎也颇有些清正廉明的名声。年轻,相貌……据说也还过得去。很好。
萧衍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压下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窒闷。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乌黑的发顶,片刻,才淡淡道:“雨大,仔细着凉。退下吧。
”“谢陛下关怀。”她再次屈膝,动作依旧一丝不苟,然后才直起身,垂着眼睫,
侧身避过帝王,沿着湿漉漉的游廊,水青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雾迷蒙的花木深处。
那缕清冽的梅香,也被潮湿的水汽彻底冲散。萧衍独自立在飞檐下,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久久未动。雨水溅湿了他玄黑龙纹袍服的袍角,洇开深色的痕迹。他抬手,
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仿佛还能触碰到刚才那惊鸿一瞥间,
她颈后肌肤留下的冰凉滑腻的幻影。廊外,雨势渐收,只剩檐角滴滴答答的残响,
敲打在寂静里,一声声,沉闷得让人心头发紧。***三日后的宫宴,
太极殿内灯火煌煌,亮如白昼。熏香浓郁,丝竹靡靡,舞姬水袖翻飞,带起阵阵香风。
群臣依序而坐,觥筹交错,颂圣之声不绝于耳。萧衍高踞御座之上,一身明黄十二章纹衮服,
衬得他眉目愈发深邃冷峻。他手里把玩着一只金镶玉的酒樽,琥珀色的琼浆在杯中微微晃动,
映着烛火,流光溢彩。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殿内一张张或谄媚、或敬畏、或谨慎的脸孔,
实则心不在焉。殿内的喧闹繁华,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丝毫入不了他的眼。
直到殿门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殿内嘈杂:“国子监司业裴子珩,携夫人沈氏,
觐见——”萧衍捻着酒樽的手指,倏然顿住。杯中的酒液,因这微小的停顿,
漾开一圈更深的涟漪。他抬眸望去。殿门口的光影里,走进一对璧人。男子身着青色官袍,
身形挺拔,面容清俊,正是裴子珩。他身侧半步之后,跟着一个女子。
水青色的宫缎素雪绢裙,在满殿的华服锦绣中,显得素净得近乎格格不入。她微微垂着头,
露出一段纤细优美的颈项,乌发如云,只用一支简单的白玉簪松松绾着,再无多余饰物。
正是御花园檐下,那个沾着雨气、带着梅香的女子。此刻,她正随着裴子珩的动作,
姿态娴雅地屈膝,盈盈下拜。水青色的裙裾在她身下铺开一小片清冷的涟漪。
“臣裴子珩(臣妇沈氏),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裴子珩的声音清朗,
带着文臣的恭谨。而她,沈氏,声音依旧清冷,
却比那日在雨中更多了一份沉静的、属于**的柔顺。萧衍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
沉沉地落在她低伏的、对着另一个男人流露出顺从姿态的脊背上。
那股熟悉的、带着毁灭欲的燥意,比上次更加汹涌地翻腾起来,瞬间烧灼了他的五脏六腑。
指腹下意识地摩挲过酒樽杯壁上凸起的蟠龙纹路,那冰冷的触感丝毫不能平息心火。
他看着她起身,安静地立在裴子珩身侧,微微侧首倾听丈夫低语时,那线条柔和的侧脸。
裴子珩似乎说了句什么,她唇角极淡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清浅得几乎看不见,
却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萧衍的眼底。“裴爱卿,”萧衍终于开口,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的丝竹声,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冷硬质感,
让喧闹的大殿骤然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裴子珩连忙躬身:“臣在。
”萧衍的目光却并未落在他身上,依旧沉沉地锁着那个水青色的身影,
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令夫人,倒是……清雅脱俗,
与爱卿甚是般配。”这突如其来的“赞誉”,让裴子珩受宠若惊又隐隐不安,
忙再次躬身:“陛下谬赞,拙荆蒲柳之姿,不敢当陛下盛誉。”他身侧的沈知意,
头垂得更低了些,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萧衍不再言语,只是端起酒樽,
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邪火,反而像添了一把油。
他放下酒樽,
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腰间佩剑的鎏金剑柄——那冰冷的、象征着生杀予夺的凸起花纹,
带来一丝扭曲的慰藉。死局?呵。他萧衍自登基以来,踏着尸山血海走到这个位置,
亲手拆解过的“死局”,还少么?区区一个臣妻的身份,一道世俗的枷锁,
就想拦住他想要的东西?天真。他缓缓靠回宽大的御座,玄色广袖垂落,
遮住了他紧握剑柄、指节已然微微发白的手。目光幽深如寒潭,穿过殿中摇曳的烛火,
再次钉在那抹水青上,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令人心悸的掠夺意味。死局,最怕的,
不就是遇上一个不讲规矩、只论结果的拆局人么?***帝王的意志,
便是这宫城最迅疾的风。不过几日,几道看似寻常的旨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朝堂内外漾开一圈圈隐秘的涟漪。一道旨意,擢升裴子珩为吏部考功司郎中。
考功司掌官员考课升降,位卑权重,骤得此职,裴子珩一时风头无两,
引来无数艳羡与揣测的目光。另一道旨意,
则落在沈知意的父亲——原在工部任闲职的沈侍郎头上。他被委任为钦差,
赴江南道督办一桩紧要的河工事务。明眼人都看得出,此事若成,便是天大的功劳,
回京后加官进爵指日可待。沈府和裴府,一时间门庭若市。然而,
就在沈侍郎踌躇满志地打点行装,准备南下赴任时,一道晴天霹雳毫无预兆地降临。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奏,如同淬毒的匕首,直抵御案。奏报称,
江南道漕运总督在押运一批重要军粮途中,遭悍匪劫掠,损失惨重。而此批军粮的调拨文书,
竟盖有沈侍郎的私印!密奏字字如刀,直指沈侍郎涉嫌勾结匪类,侵吞军粮,图谋不轨。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京城。沈府的门庭瞬间冷落,由车水马龙变为门可罗雀,
只剩下御林军沉重的脚步声和兵甲碰撞的冰冷回响,将整座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沈侍郎被当场锁拿下狱,打入阴冷潮湿的天牢,等待三司会审。沈知意的兄长,
时任京畿卫一个小小校尉的沈知节,也因“知情不报”、“渎职”之嫌被革职查办,
不知所踪。沈知意得到消息时,正在裴府后院的小佛堂里为母亲祈福。
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断裂,檀木珠子滚落一地。她脸色惨白如纸,
扶着冰冷的佛龛才勉强站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裴子珩匆匆从吏部衙门赶回,
脸色亦是铁青。他刚在考功司站稳脚跟,正是需要岳家助力、谨小慎微之时,
却遭此灭顶之祸!他一把抓住沈知意冰凉的手腕,
声音带着惊惶和不易察觉的怨怼:“怎会如此?岳父大人素来谨慎,
怎会……”沈知意猛地抽回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夫君,父亲是被冤枉的!江南道河工与漕运素无瓜葛,
他怎会去碰军粮?此中必有蹊跷!”“冤枉?证据确凿!那私印难道是假的?
”裴子珩烦躁地在屋内踱步,“知意,现在不是喊冤的时候!这是通敌大罪!要株连九族的!
我们裴家,还有你兄长……都要被你父亲拖累死了!”他看向沈知意的眼神,
已不再是往日的温存,只剩下恐惧和急于撇清的冰冷。沈知意的心,
如同被浸入了数九寒天的冰窟。她看着眼前这个曾与她举案齐眉的丈夫,
看着他眼中**裸的恐惧和自保,那眼神比天牢的锁链更让她窒息。夫妻本是同林鸟,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古训,今日竟以如此残酷的方式印证在她身上。“那夫君……意欲何为?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空洞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裴子珩眼神闪烁,避开她的视线,
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算计:“唯今之计……唯有……唯有你速速写下一封陈情书,
言明你嫁入裴家后,与沈家早已疏远,对此事毫不知情。再……再附上一份和离书!
撇清干系,或许……或许能保全你我,保全裴家!
”轰隆——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阴沉的天幕,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响。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棂上,瞬间织成一片密集的水帘。
沈知意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她看着裴子珩,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人。
那清俊温雅的外表下,包裹的竟是这样一颗自私凉薄、懦弱到令人齿冷的心!“和离?
”她轻轻重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裴子珩,这就是你给我的路?
在我沈家大厦将倾,父兄命悬一线之时,你只想着一纸和离书,保全你自己?
”裴子珩被她眼中的绝望和鄙夷刺得恼羞成怒:“沈知意!你莫要不知好歹!
若非念在往日情分,我大可一封休书将你逐出家门!如今肯让你体面和离,已是仁至义尽!
难道你要拖着我们裴家满门,给你沈家陪葬吗?!”“情分?”沈知意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悲凉,在雷雨声中显得格外凄怆。那笑声戛然而止,她抬起脸,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好,好一个情分。和离书,我写。”她不再看裴子珩一眼,
踉跄着走到书案前,铺开纸笔。窗外雷声滚滚,雨如倾盆。她握笔的手抖得厉害,
墨汁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一团团绝望的污迹。写什么?写她沈氏女,
因父罪恐累及夫家,故自请下堂?写她自愿斩断这所谓的夫妻情分?笔尖悬在半空,
迟迟无法落下。这字一旦写下,她沈知意便成了无根的浮萍,
成了被家族和夫家同时抛弃的罪妇。父亲在天牢,兄长下落不明,她孤身一人,又能做什么?
拿什么去救他们?一个冰冷而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御花园的惊鸿一瞥,
宫宴上那令人心悸的掠夺目光……是他吗?那个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
是他一手导演了这一切?只为了……她?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血液似乎都要凝固。
可这滔天巨浪般的祸事,这精准的打击,这将她逼入绝境的巧合……除了那只翻云覆雨的手,
还能有谁?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恐惧、愤怒与屈辱的力量攫住了她。沈知意猛地掷下笔,
推开试图来拿和离书的裴子珩,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房门,冲进了铺天盖地的暴雨之中!
“知意!你疯了!”裴子珩的惊呼被淹没在雷声里。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
水青色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颤抖的身形。她辨不清方向,
只有一个念头在脑中疯狂叫嚣——找他!只有找他!这地狱,是他一手开启,只有他能终结!
哪怕前方是更深、更黑的深渊,为了父兄,她也必须跳下去!雨水模糊了视线,脚下湿滑。
她不知摔倒了多少次,泥泞沾满了衣裙,发髻散乱。终于,
那巍峨肃穆的宫墙轮廓在雨幕中显现。宫门紧闭,金钉在闪电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我要见陛下!”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在风雨中破碎不堪,“求见陛下!
罪妇沈氏……求见陛下!”守门的禁军铁甲森然,
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状若疯妇、在暴雨中叩门的女人,如同看着一块路边的石头。
“宫门已闭!速速退去!”冰冷的呵斥如同鞭子抽打下来。沈知意不管不顾,
跪倒在宫门前冰冷的、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御道上。额头重重地磕在坚硬的石板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罪妇沈氏!求见陛下!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
”一声声凄厉的哀求,混合着瓢泼的雨声,在空旷的宫墙外回荡,又被更大的雷声无情碾碎。
雨水混合着额头的血水,沿着她惨白的脸颊蜿蜒流下,触目惊心。
单薄的身躯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如同狂风暴雨中一片随时会被撕碎的残叶。不知跪了多久,
喊了多久,意识在寒冷和绝望中逐渐模糊。就在她以为会被这冰冷的雨水彻底吞噬时,
那两扇沉重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朱漆宫门,伴随着一阵沉重而刺耳的“吱嘎”声,
在她面前,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门内透出温暖明亮的光,
映照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内侍总管的脸。“沈夫人,”内侍总管的声音尖细平板,
不带一丝温度,却如同赦令,“陛下……宣您御书房觐见。”***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巨大的蟠龙烛台燃烧着数十支手臂粗的蜡烛,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昼,
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冷。龙涎香的气息浓郁得有些窒息,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
紫檀御案之后,年轻的帝王正执朱笔批阅奏章,玄色常服的袖口用金线绣着细密的云龙纹,
在烛火下偶尔闪过一道冰冷的光泽。沈知意被内侍引着,几乎是拖行般带到了御案前。
她浑身湿透,水青色的衣裙颜色深暗,紧紧裹在身上,
不断滴落的水珠在她脚下汇成一小片水渍。散乱的发髻贴在颊边,
额头上磕破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血水混着雨水,沿着她惨白如纸的脸颊蜿蜒滑落,
滴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前衣襟上。她冻得牙齿咯咯作响,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摇摇欲坠,
却死死咬着下唇,强迫自己站直,
抬起那双被雨水和血水冲刷得异常清亮、此刻却燃烧着绝望火焰的眼睛,望向御座上的男人。
殿内死寂一片,只有烛火燃烧发出的轻微哔剥声,和她身上水珠滴落的“嗒、嗒”轻响。
萧衍终于搁下了朱笔。他缓缓抬眼,目光如同实质的冰棱,一寸寸扫过她狼狈不堪的模样。
那目光里,没有惊讶,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猎物的、冷静到残酷的评估。
他看到了她额头的伤,看到了她眼中那混合着恐惧、愤怒和孤注一掷的绝望火焰。很好。
这正是他想要的。要摧毁一件精美的瓷器,先得让它出现裂痕。而眼前这个女人,
她的尊严、她的依靠、她所珍视的一切,都已被他亲手砸出了巨大的裂口。“沈氏,
”萧衍的声音低沉平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擅闯宫禁,雨中喧哗,惊扰圣驾。
你可知罪?”沈知意“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水渍在她膝下迅速蔓延开。
她伏下身,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声音因为寒冷和激动而破碎嘶哑:“臣妇……知罪!
万死难辞其咎!只求陛下开恩!家父……家父他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定是遭人构陷!求陛下明察!求陛下开恩啊!”她的哀求在空旷的御书房里回荡,
带着一种孤兽濒死的绝望。萧衍没有立刻回应。他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御案,
玄色的袍角无声地拂过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停驻。
沈知意能感觉到那巨大的、带着强烈压迫感的阴影笼罩下来,
带着龙涎香的气息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她身体抖得更厉害,却不敢抬头。
“开恩?”萧衍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冰冷,“沈侍郎的案子,证据确凿。
私印为凭,军粮被劫,人证物证俱在。三司会审,不过是走个过场。
按我大胤律法……通敌叛国,当诛九族。”“诛九族”三个字,如同三把重锤,
狠狠砸在沈知意的心上,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晕厥过去。“不……陛下!不可能!
家父是冤枉的!求陛下……”她猛地抬起头,泪水混合着血水模糊了视线,
只能看到眼前一片玄色的衣袍下摆和那双明黄色的龙纹靴履。“冤枉?”萧衍俯视着她,
唇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如同冰山上反射的月光,“沈氏,这世上,
许多事情的真假,只在朕的一念之间。证据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关键在于,
朕……想让它是什么。”他蹲下身,动作竟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从容。
冰冷的视线与她盈满泪水的绝望眼眸平视。“朕,可以让你父亲通敌的证据变成真的,
明日午时三刻,菜市口人头滚滚,九族尽灭。”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清晰地割裂空气,也割裂着沈知意仅存的希望,“朕……也可以让它变成假的。一纸诏书,
你父亲便是遭奸人构陷的忠良,官复原职,甚至……加官进爵。你兄长,
自然也能安然无恙地回到你身边。
”沈知意的心脏被这**裸的、毫无遮掩的权力宣言攥得死死的,几乎停止跳动。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帝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温度,
只有掌控一切的冷酷和一种……对她反应的、近乎残忍的玩味。“陛下……想要什么?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血沫,
带着一种认命的、彻底被碾碎的颤抖。萧衍的视线,如同带着实质的温度,
缓慢而极具侵略性地扫过她湿透的、曲线毕露的身体,最终停留在她沾着血污和雨水的脸上。
他伸出手,却不是去碰她的脸,
而是伸向她那双因为奔跑和跪地而沾满泥泞、甚至被石子划破的绣鞋。
沈知意惊恐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收回脚。“别动。”萧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竟亲手,用他那双执掌乾坤、生杀予夺的手,动作堪称温柔地,
解开了她脚上那双湿透冰冷的、沾满污泥的绣鞋鞋带!然后,他从旁边侍立的内侍总管手中,
接过一双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那是一双女鞋。用料是千金难求的南海冰鲛绡,薄如蝉翼,
在烛火下流转着柔和的珠光。鞋尖缀着一颗硕大圆润的东珠,莹白温润,光华内蕴,
旁边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密密匝匝地绣着缠枝并蒂莲纹,针脚精巧绝伦,华贵得令人窒息。
他一只手托起她一只冰冷的、沾着泥污的赤足。沈知意浑身剧颤,如同被烙铁烫到,
屈辱的泪水汹涌而出。她想挣扎,想尖叫,想推开这亵渎的触碰,
可身体却僵硬得像一块木头,动弹不得。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萧衍的动作却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珍视。他用一方柔软的丝帕,
仔细地、缓慢地擦拭着她脚上的泥污和血迹,冰凉的触感让她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擦净后,
他拿起那只冰鲛绡珍珠履,轻柔地、不容抗拒地,为她穿上。
足尖触碰到那光滑微凉的鲛绡内里时,沈知意猛地一颤。“大小正好。
”萧衍似乎满意地低语了一句,声音近在咫尺,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激起一阵更剧烈的战栗。他为她穿好第一只鞋,然后托起另一只脚,
重复着那令人难堪的擦拭动作,再穿上另一只鞋。整个过程漫长而寂静,
只有烛火的哔剥声和她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穿好后,萧衍并未起身。
他依旧半蹲在她面前,微微仰头,看着她泪痕交错、屈辱绝望的脸,
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终于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终于捕获了心爱猎物的餍足。
“裴子珩给你的和离书,签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冰冷威严,不容置喙,“然后,
搬离裴府。朕会派人接你入宫。”沈知意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收缩。
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碾碎。果然……果然是为了这个!为了将她从裴子珩身边夺走!
为了将她变成这深宫禁苑里的囚鸟!“入宫……做什么?”她听到自己破碎的声音在问,
明知答案,却依旧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虚无的稻草。萧衍抬手,
冰冷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抬起了她小巧的下巴,
迫使她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势在必得暗流的眼眸。
他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句地砸入她的耳中,也砸碎了她最后的世界:“签了和离书,
做朕的贵妃。”贵妃!这两个字,如同万钧雷霆在她脑中炸响!不是普通的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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