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言情小说《镇住煞星》由作家纪0创作,主角是陈缺阿丑,我们为您提供镇住煞星首发最新章节及章节列表。讲述的是声音尖利得能划破耳膜。“陈少爷,您也别怪我们侯府势利眼。实在是您这……啧啧,我们世子爷金尊玉贵,将来是要承爵的,万万不能……
《镇住煞星》 镇住煞星精选章节 免费试读
师父咽气那日,窗外的老槐树一夜之间枯透了。铜盆里的纸钱灰烬打着旋儿,
最后一点火星明明灭灭,映着陈缺苍白得没有一丝人气的脸。屋里药味混着死气,
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老头子枯柴般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腕子,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呕出来,带着血的铁锈味。
“阿缺…你的命…太凶…煞气冲了紫府…活不过…二十五…”陈缺觉得腕骨快要碎了,
可他没动,只垂着眼,看师父额头上那层油尽灯枯的汗光。
这老头子从前总骂他“蠢得像头驴”,骂他背错了《撼龙经》要揪着耳朵灌黄连汤,
可此刻攥着他的手却在抖,抖得像深秋残荷上最后一片不肯坠落的枯叶。
天煞孤星…的人…镇着…拴在身边…形影…不离…或许…能争…一线…生机…”最后几个字,
轻得像叹息,散在阴冷的穿堂风里。攥着他的手猛地一松,重重砸在床沿上。咚的一声。
陈缺慢慢抽回手,腕上一圈深红的掐痕。他俯身,替师父合上眼,捻好被角,动作平稳,
没有一丝颤抖。床底下那个装着半块桂花糕的油纸包还在,
是今早他偷偷塞给师父的——老头子从前总说他“不吃甜的丧气”,
可今日连糖霜都沾着苦涩的药渍。三日后,丧事办得潦草。师父生前得罪的人太多,
来吊唁的没几个,看热闹的倒不少。灵堂冷清,只有纸扎的童男童女咧着鲜红的嘴,
笑得诡异。香案上的白烛被穿堂风一吹,火苗忽明忽暗,
将陈缺孤单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拉得老长老长。头七刚过,
关于陈缺那要命的命格和活不过二十五的断言,就像长了翅膀,
伴随着各式各样幸灾乐祸或纯粹恶意的揣测,风一样刮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昔日还算热闹的陈府门槛,彻底冷落下来。原先订了娃娃亲的永昌侯府,
派了个鼻孔朝天的管事妈妈过来。那婆子捏着帕子,站在院子里,像是怕沾了这儿的晦气,
声音尖利得能划破耳膜。“陈少爷,您也别怪我们侯府势利眼。实在是您这……啧啧,
我们世子爷金尊玉贵,将来是要承爵的,万万不能被什么天煞孤星给冲撞了!这婚事,
就此作罢!我们夫人心善,念着旧情,这些许银钱,给您当……啧,
当那个‘镇煞’的本钱吧!”一袋碎银子被嫌弃地丢在石阶上,滚出几颗,沾了灰。
陈缺站在廊下,一身素服,宽大得有些空荡。他没看那袋银子,也没看那婆子,
目光落在庭中那棵枯死的歪脖子树上,声音平直,听不出喜怒:“东西拿走。
婚帖明日我会派人送回。”那婆子像是被他的态度噎了一下,旋即撇撇嘴,
嘀咕了句“不识好歹”,扭着腰走了。看热闹的邻居扒着墙头,指指点点,
窃窃私语声蚊子似的嗡嗡响。陈缺弯腰,捡起那几颗沾了灰的碎银子,在掌心掂了掂,
随即手腕一翻,将它们精准地砸向几个墙头看客的脑门,引来几声痛呼咒骂。他转身进了屋,
砰地关上门。第二天,京城最大的天桥底下,多了个身影。
陈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青布直裰,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个简陋的卦摊,
白布幌子上墨汁淋漓,写着“铁口直断”四个张牙舞爪的大字。他闭着眼,
遭卖大力丸的吆喝、杂耍班的锣鼓、以及落在他身上那些探究、怜悯、鄙夷的目光全然不理。
他一坐就是三天。这三天里,卜卦的没几个,
来看“那个活不过二十五的陈家煞星”的人却络绎不绝。他像是成了天桥下新添的一景。
他在等。第四天下午,日头西斜,把人影子拉得老长。
空气里浮动着尘土、汗臭和食物馊掉的气味。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撞进这片浑浊的光晕里。
是个乞丐。一身褴褛污秽得看不出原色的布条勉强挂在身上,头发板结油腻,糊了满脸,
露出的皮肤上满是泥垢和脓疮。他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所过之处,
行人无不掩鼻惊避,如同躲避瘟疫。这疯丐似乎被什么追打着,嗷嗷嘶叫着,声音嘶哑难辨,
一头撞翻了一个果贩的推车,圆溜溜的果子滚了一地。果贩怒骂着操起扁担劈头盖脸打去。
疯丐不闪不避,只是抱着头,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呜咽,蜷缩在满地狼藉里。
扁担带着风声落下。却在半空被一只手架住了。果贩一愣,看清来人,火气更盛:“陈缺?
你少多管闲事!这疯狗撞翻了我的车!”陈缺没理他,甩开他的扁担,扔过去一小块碎银,
精准地落在果贩怀里:“够赔了?”果贩捏着银子,愣了一下,啐了一口,到底没再说什么,
骂骂咧咧地弯腰捡果子。陈缺走到那团蜷缩着的、瑟瑟发抖的污秽前,蹲下身。
臭气几乎令人窒息。他却像是闻不到,只伸出手,指尖微凝了一丝极淡的气,
拂开那疯子额前脏臭的乱发。额下,一双眼睛混沌、疯狂,充斥着纯粹的**的恐惧,
看不到丝毫理智的光。但就在这对眼珠的极深处,
陈缺看到了一丝被死死囚禁、几乎磨灭殆尽的……紫黑色的煞气,浓得化不开,凶戾滔天,
却又被一种更诡异的力量死死压锢着,困在这具行尸走肉般的皮囊里。万中无一。绝凶至煞。
囚凰困龙之格。师父要他找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陈缺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随即恢复平静。他收回手,声音没什么起伏,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喂,”他说,
“跟我走吗?”疯丐瑟缩着,只是嗷嗷低吼,口水混着血丝从嘴角淌下来。陈缺耐心地等着,
又问了一遍:“有饭吃,有衣穿,不会有人再打你。跟我走吗?
”那疯丐混沌的眼珠似乎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倒映着陈缺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咕噜声,像是破损的风箱。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窃笑声、议论声越来越大。“这陈缺是真疯了吧?捡这么个玩意儿回去?”“镇煞呗!
哈哈哈,以毒攻毒!”“啧,果然是破罐破摔,自甘**了……”陈缺仿若未闻,
只是看着地上的乞丐。过了许久,久到看客们都觉得无趣了,
那疯丐忽然伸出黑乎乎、指甲缝里全是泥垢的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陈缺干净的下摆,
留下一个污浊的指印。陈缺顿了顿,没躲开。他站起身,拉着那截脏污的衣角,
语气依旧平淡:“那就走。”他就在满街看猴戏似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嘲笑声里,
牵着一个又疯又臭的乞丐,一步一步,
走回了那间只剩下他一个活人、和满室枯寂冷清的老宅。从此,
京城里少了天桥底下一个无人问津的疯丐,多了陈家大少身边一个形影不离的废物。
陈缺给他起了个名,叫“阿丑”。确实丑。污垢洗净后,露出的脸庞瘦削凹陷,疤痕交错,
依然看不出本来面目。那双眼睛大多数时候是空的、呆的,偶尔会闪过癫狂的戾气,砸东西,
嘶吼,啃咬自己或是靠近他的人。陈缺身上时常添新伤,大多是阿丑发狂时留下的。
陈缺只是沉默地给他上药,包扎,换上干净衣服,把他锁在屋里,等他平静。
他给阿丑吃最好的米粮,用最好的药治他身上的疮伤,给他穿细软的棉布衣袍,
即便那衣服很快会被撕烂或沾满口水污泥。他走到哪里,都带着阿丑。
赴宴、访友(虽然早已没几个朋友)、甚至去书坊、茶楼,
身后永远跟着个眼神呆滞、举止怪异、时不时发出怪叫的疯子。“陈公子,
这……这实在不雅,能否让您这位……在门外等候?”“不能。”陈缺拒绝得干干脆脆,
眼皮都懒得抬,“他离不得我。”“哈!陈缺,你现在出息了,跟个废物真是寸步不离啊!
怎么,晚上睡觉也搂着这宝贝疙瘩?”昔日酒肉朋友的嘲讽尖锐刺耳。陈缺端起茶杯,
抿了一口,语气毫无波澜:“嗯,他暖床是不错。”对方被噎得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永昌侯世子,他那位前未婚妻的哥哥,曾在闹市纵马,故意溅了陈缺和阿丑一身泥水,
马鞭遥指,笑声张狂:“陈缺!听说你捡了条好狗?啧啧,真是物似主人形!怎么样,
这贱种伺候得你可还舒坦?比小爷我当初退婚更让你爽快吧?”泥点溅到陈缺脸上,冰凉。
阿丑似乎被马蹄和喧哗惊扰,不安地嘶鸣起来,往陈缺身后躲。陈缺抬手,
用袖角慢慢擦去脸上的泥污,看了一眼马上锦衣华服、满脸讥诮的世子,
又侧头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浑身发抖、眼神惊恐的阿丑。然后,他转回头,对着世子,
很认真地回答:“他比你会叫。声音好听多了。”世子的笑脸猛地僵住,
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周围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噗嗤窃笑。世子的脸由红转青,
最后黑成锅底,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狼狈而去。陈缺面无表情,拉住阿丑脏污的袖口,
继续往前走。阿丑还在不安地嗷嗷叫着。“闭嘴。”陈缺说。阿丑的叫声低了下去,
变成委屈的呜咽。流言蜚语早已成了京城佐餐的笑料。陈缺携疯丐赴宴,
陈缺为疯丐一掷千金请医问药,陈缺与疯丐同食同寝……人们笑他疯了,傻了,彻底堕落了。
陈府彻底门庭冷落,只剩下一个日渐沉默的主人和一个疯癫的附属品,在偌大空旷的宅院里,
守着日渐枯朽的时光和无人知晓的命运。偶尔,在深夜里,陈缺会站在庭院中,
看着阿丑蜷在廊下角落睡得口水直流的蠢相。他会拿出三枚磨损得光滑的铜钱,在掌心摇动,
然后掷出。铜钱叮当落在石板上,卦象一次次显现,却次次凌乱悖逆,吉凶混沌,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搅乱。他看不透阿丑的命,
就像他越来越看不透自己那所谓“活不过二十五”的命途。他收起铜钱,
眼神落在阿丑那毫无防备、甚至显得有些脆弱的睡脸上,最终只是抿紧了唇,
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直到那年秋,北狄铁蹄踏破边关,连下三城,烽火狼烟照夜红,
兵锋直指京畿。消息传回,朝野震动,京城顷刻间乱了套。皇帝仓皇南狩,
美其名曰“巡幸”,权贵高官们争先恐后地收拾细软,拖家带口涌向城门,车马塞道,
哭喊震天。昔日繁华帝都,一夜之间沦为人间地狱。乱兵、地痞趁火打劫,烧杀抢掠,
火光映红了半壁天空。陈府偏僻,一时还未遭大劫,但门外街道上已是混乱不堪,
哭喊声、马蹄声、撞门声、狂笑声不绝于耳。陈缺疾步穿过空旷的庭院,
狂风卷起他的衣摆和散落的枯叶。他一把推开西厢房那扇总是紧闭的门。
阿丑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
着一个破旧的、被啃得不成样子的布老虎——那是陈缺某次从市集上随手买来给他抱着玩的。
巨大的喊杀声、爆炸声、房屋倒塌声不断传来,他吓得浑身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喉咙里发出断续的、濒死小兽般的哀鸣。陈缺快步走过去,抓住他冰冷脏污的手腕,
想将他拉起来:“走!”阿丑却猛地一缩,力大无比,几乎将陈缺带倒。他疯狂地摇着头,
眼神涣散恐惧,死死赖在角落,不肯离开这方他认为安全的逼仄之地。“起来!”陈缺厉喝,
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不想死就跟我走!”晚了。轰——!
府邸那扇沉重的包铁木大门,被巨大的攻城槌猛地撞开,碎木铁屑四溅!
浓烈的血腥味和北狄士兵身上特有的膻臭杀气如同潮水般汹涌灌入!火光跳跃,
映照着一张张狰狞兴奋的面孔。
数十名披着皮甲、手持弯刀、满身血污的北狄精锐狂吼着冲了进来,如同饿狼冲进了羊圈。
为首一名百夫长,脸上横亘一道刀疤,目光贪婪地扫过庭院,
立刻锁定了廊下正要拖拽阿丑的陈缺。“还有两只两脚羊!捆了!值钱的带走!
”百夫长狞笑着,操着生硬的官话,挥刀一指。士兵们嚎叫着扑上来。陈缺瞳孔骤缩,
猛地将阿丑往自己身后更深处的阴影里一推,自己挡在前面,
指尖已扣住袖中暗藏的淬毒短刃。纵然知晓螳臂当车,也绝无坐以待毙之理。
就在这时——被他死死护在身后的那个一直在瑟瑟发抖、呜咽不止的身影,
那呜咽声毫无征兆地……停了。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断了喉咙。
整个世界喧闹的背景音——喊杀声、狂笑声、火焰噼啪声、风声——仿佛瞬间被抽空,
或者被一种更庞大、更绝对的寂静吞噬了。陈缺只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猛地从身后炸开,
小说《镇住煞星》 镇住煞星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