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言情小说《槐树下的还愿人》是一本全面完结的小说,主人公林秋槐树槐花的故事读起来超爽,喜欢此类作品的广大读者朋友,千万不要错过大神“22寄星语”带来的吸睛内容:能清晰数出脚步声的节奏——一步,又一步,停在二楼转角的阴影里,再没了动静。窗外的槐花香突然变得浓烈,甜得发腻,混着若有似……
《槐树下的还愿人》 槐树下的还愿人精选章节 免费试读
第一章晨雾像块浸了水的棉絮,把槐水镇裹得密不透风。林秋踩着青石板路往里走时,
鞋跟敲出的脆响被雾气吸得干干净净,只剩行李箱滚轮碾过青苔的“沙沙”声,
像谁在暗处磨牙。镇口的老槐树先于房屋闯入视线。主干要三人合抱才围得住,
皲裂的树皮上嵌着数不清的红布条,风一吹就簌簌发抖,像是无数只攥紧的拳头。
最粗的那根枝桠上,新挂的红布还在滴水,布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号,
在雾中泛着诡异的光。“姑娘打哪儿来?”穿蓝布衫的老妪蹲在树根处,
手里捏着支秃毛笔,正往红布上补画符号。她的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笔锋划过布面时,
留下的痕迹像蚯蚓在爬。林秋把行李箱往身后挪了挪,
指尖触到箱角硬邦邦的东西——那是妹妹林悦的鹅卵石,
三年前她就是背着这颗石头走进这座古镇的。“来采风,听说您这槐树很有名。
”“是槐树仙有名。”老妪头也没抬,声音像被水泡透的木柴,“许愿灵得很,
就是还愿时得用心头肉来换。”她突然停笔,浑浊的眼珠转向林秋的脖颈,“姑娘阳气足,
是丙午年生的?”林秋的呼吸顿了半拍。丙午年,正是林悦的生年。她强压下心头的震颤,
目光扫过老妪手腕上的银镯子——款式和林悦失踪前戴的那只惊人地相似。
“您说的还愿礼,都是些什么?”“得是您最舍不得的。”老妪往树洞里瞥了眼,
黑黢黢的洞口深不见底,“前年报恩的张屠户,
用他小孙子的胎发当礼;去年求子的李家媳妇,把自己的嫁妆镯子埋进了树根。
”她突然笑了,嘴角扯出个古怪的弧度,“要是不还愿,槐树仙就会亲自来取。
”风卷着雾掠过树梢,红布猎猎作响,有片枯叶从枝桠间飘落,正好粘在林秋的鞋尖。
叶面上布满虫蛀的孔洞,像只被啄烂的眼睛。往前走了百十米,
“槐水诊所”的木牌在雾中若隐若现。门虚掩着,里面飘出股草药混着煤油的怪味。
林秋刚要敲门,门板“吱呀”一声自己开了,穿白大褂的姑娘正背对着她整理药柜,
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双惊惶的眼睛。“请问……”林秋的话没说完,
姑娘猛地转过身,药瓶“哐当”掉在地上,棕色的药液在青砖上漫开,
渐渐聚成槐树叶的形状。“对、对不起!”姑娘慌忙去捡药瓶,口罩滑到下巴,
右脸颊露出块淡青色的印记,形状像片蜷缩的槐树叶。她的目光扫过林秋的行李箱,
突然脸色煞白,转身就往里屋跑,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桌角,带倒了个相框。
林秋弯腰扶起相框,照片上是个梳麻花辫的少女,脖颈后同样有块槐树叶印记,
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相框背面写着行娟秀的字:“苏晓与母,民国七十年春。
”“那是我女儿。”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穿灰布衫的老头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浑浊的眼睛盯着照片,“三年前突然就不认得我了,陈婆婆说,是她娘许愿时,
把关于女儿的记忆当还愿礼了。”林秋的心沉了下去。
妹妹的日记里写着:“槐水镇的还愿礼,要献祭最珍贵的东西——有时是物件,
有时是记忆。”老头往诊所里望了眼,压低声音:“姑娘是来寻人的吧?
最近总有人来打听三年前失踪的女娃。”他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那女娃最后出现的地方,
就是老槐树下。”正说着,苏晓从里屋出来,手里攥着个布包,指尖泛白。“王伯别乱说话!
”她的声音发颤,往林秋手里塞了包槐花香囊,“这是镇里的特产,您快走吧,
雾大了路不好走。”香囊里的槐花瓣簌簌作响,林秋摸到布包内侧有硬物硌着,
像是块折叠的纸。她刚要开口,就看见苏晓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突然变得惊恐万分。
转身望去,陈婆婆正站在雾里,手里举着那支朱砂笔,银镯子在雾中闪着冷光。“苏丫头,
又在跟外人嚼舌根?”她的声音像冰锥子,“忘了你娘是怎么疯的?
”苏晓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攥着布包的手指关节发白。
“我、我没有……”“槐树仙不喜欢多嘴的人。”陈婆婆的目光转向林秋,嘴角勾起冷笑,
“姑娘要是想许愿,我可以帮你画符;要是想打听别的,小心被树洞里的东西听见。
”林秋攥紧手里的香囊,指尖传来硬物的棱角感。
她想起妹妹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树洞里的低语,不是槐丫的哭声,
是被献祭者的记忆在挣扎。”往客栈走的路上,雾渐渐散了些,露出两侧斑驳的木门。
林秋注意到,每户人家的门楣上都挂着串干枯的槐树叶,叶片边缘卷得像只攥紧的拳头。
“槐香客栈”的门板上贴着泛黄的春联,“招财进宝”的“宝”字少了最后一点。
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见了林秋,脸上堆起的笑比雾还虚:“姑娘住店?不巧,
只剩最后一间房了,是三年前……那位林姑娘住过的。”林秋的心猛地一跳:“你认识她?
”老板的笑僵了僵,手忙脚乱地去翻登记簿:“听、听说过,挺俊的姑娘,
爱打听老槐树的事。”他突然压低声音,“您夜里要是听见什么动静,千万别开窗,
尤其是老槐树方向。”房间在二楼最东头,窗外正对着老槐树。林秋推开窗,
雾气中能看见陈婆婆还在树下忙碌,红布在她身后飘成一片血色。她拆开苏晓给的香囊,
里面掉出张折叠的纸,上面用铅笔写着:“挂布清单在诊所第三个抽屉,槐丫不是树仙,
是民国二十三年被活埋的童养媳。”纸的边缘沾着片干枯的槐树叶,
叶脉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夜幕降临时,雾又浓了起来,
带着股甜腻的槐花香。林秋躺在床上,听见窗外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玻璃。
她猛地拉开窗帘,老槐树下的红布在风中剧烈摇摆,树洞里透出微弱的红光,像只半睁的眼。
突然,手机屏幕亮起,收到条陌生短信:“别查了,下一个就是你。
”发件人的号码显示为一串乱码,像被人刻意抹去的痕迹。林秋抓起妹妹的鹅卵石,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她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张无形的网,而网的中心,
那棵老槐树正静静矗立,等待着吞噬下一个探寻真相的人。窗外的红布还在飘,
风里的槐花香越来越浓,甜得让人心里发慌。林秋握紧手机,
决定深夜再去一趟老槐树——她必须知道,妹妹最后留下的那句“树洞深处有银锁”,
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楼梯传来吱呀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慢慢靠近。林秋屏住呼吸,
握紧了口袋里的鹅卵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第二章楼梯的吱呀声像把钝锯,
在寂静的夜里反复拉扯着神经。林秋背贴着门板,指尖抠进木头的纹路里,
能清晰数出脚步声的节奏——一步,又一步,停在二楼转角的阴影里,再没了动静。
窗外的槐花香突然变得浓烈,甜得发腻,混着若有似无的铁锈味。林秋摸出手机按亮屏幕,
光照见门底下的缝隙里,映着道细长的影子,像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按住的手。
她抓起桌上的青瓷茶杯,屏住呼吸数到十,猛地拉开门。走廊空无一人,
只有盏昏黄的油灯在尽头摇晃,灯影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形状,像棵弯腰的老槐树。
楼梯口的木栏杆上,挂着串新鲜的槐树叶,叶片上的露水正顺着绳结往下滴,
在青砖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林秋凑近闻了闻,叶面上除了草木气,
还有股淡淡的脂粉味——和妹妹林悦常用的那款香水一模一样。回到房间时,
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乱码短信像条冻僵的蛇,盘踞在对话框里。林秋点开妹妹的日记照片,
最后一页的简笔画在暗光里泛着冷意:燃烧的槐树下,有只手从土里伸出,
手腕上戴着银镯子,旁边写着“赵伯知道锁的位置”。凌晨三点,镇子里突然响起狗吠,
凄厉得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林秋抓起外套往楼下跑,客栈老板趴在柜台上打盹,
口水浸湿了账本上“林悦”两个字。她抓起柜台上的羊角锤,悄无声息地推开客栈大门。
老槐树在月光下显出狰狞的轮廓,枝桠间的红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无数面招魂幡。
树底下蹲着个黑影,正往树洞里塞什么东西,银镯子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是陈婆婆。
林秋躲在石碾子后面,看见陈婆婆从竹篮里拿出个黑陶碗,往树洞里倒着暗红色的液体。
液体落在枯叶上,“滋滋”冒起白烟,散发出浓烈的腥甜气,像新鲜的血浆混着槐花蜜。
“槐丫,再等等……”陈婆婆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在树皮上反复摩挲,
“等凑齐三个丙午年生人,你就能出来了……”树洞里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动,
像是指甲刮擦木头的声音。陈婆婆吓得一抖,黑陶碗摔在地上,碎瓷片里滚出几缕头发,
乌黑的发丝缠着干枯的槐树叶,在风里轻轻扭动。林秋的心脏狂跳起来,
那头发的长度和发质,像极了妹妹失踪前留的长发。她握紧羊角锤刚要起身,
肩膀突然被人按住,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别出声。”是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松木的气息。
林秋猛地回头,看见赵伯站在身后,手里提着个工具箱,围裙上沾着新鲜的木屑。
他往陈婆婆的方向努努嘴,示意她跟自己走。木匠铺的门轴发出“吱呀”的**,
赵伯反手锁上门,从灶膛里掏出个烤得滚烫的红薯塞给林秋:“暖暖手,夜里的风带着槐毒。
”他的手指关节粗大,虎口处有道月牙形的疤,“**妹当年也爱吃这个。
”铺子里堆着半成的木柜,刨花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像踩在枯叶堆里。
赵伯从墙角拖出个落满灰尘的木箱,
打开时呛出的灰迷住了林秋的眼:“这是林姑娘落在我这儿的,她说等她回来取。
”箱子里放着个铁皮饼干盒,打开后,里面装着半瓶煤油、一盒火折子,
还有把磨得锋利的折叠锯。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药方,上面用毛笔写着:“槐树叶三钱,
童子尿半盏,胎盘粉一勺,可解槐毒。”“她来买过三次煤油。”赵伯往灶膛里添了把柴,
火光在他皱纹里明明灭灭,“说要给露营灯添油,可她每次来都背着空背包。有天夜里,
我看见她往树洞里扔煤油瓶,树洞里冒出来的烟是青黑色的。”林秋的目光落在折叠锯上,
锯齿间还卡着点暗红的木屑——是槐木的颜色。“她想锯开树洞?”“是想烧树。
”赵伯的声音沉下来,“她说树洞里的不是仙,是怨,得用火才能化。
”他从怀里掏出张照片,上面是林悦站在木匠铺门口,手里举着块槐木牌,
上面刻着“丙午”两个字,“她说这是解开诅咒的钥匙。
”窗外突然传来狗爪抓挠门板的声音,伴随着低沉的呜咽。赵伯脸色一变,
抓起墙角的桃木剑:“是陈婆婆的黑狗,那畜生能闻出外人的味儿。
”门板“哐当”一声被撞得晃动,赵伯将林秋推进地窖:“别出来!
等天亮去码头找李老头,他知道童养媳的事!”地窖里漆黑一片,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林秋摸着墙壁摸索,指尖触到块松动的砖,抠开后露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本线装书,
封面上写着“槐水镇异闻录”,作者署名处画着朵小小的槐花。翻开泛黄的纸页,
其中一页用红笔圈着段话:“民国二十三年,张家童养媳槐氏,年十六,
因忤逆被活埋于老槐树下。埋时怀六甲,银锁陪葬,锁身刻‘丙午’二字。
”下面画着幅简笔画:银锁的形状像片槐树叶,锁孔是个小小的“母”字。
地窖顶上传来打斗声,夹杂着赵伯的痛呼和狗的惨叫。林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想起妹妹日记里的话:“赵伯的父亲,当年是埋槐丫的帮凶。”不知过了多久,
上面的动静停了。林秋推开地窖门,看见赵伯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把生锈的柴刀,
黑狗的尸体躺在旁边,脖子被桃木剑刺穿。墙上用血写着行歪歪扭扭的字:“第三个丙午年,
该还了。”晨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赵伯圆睁的眼睛上。林秋注意到他紧握的拳头里,
攥着半块银锁碎片,上面刻着的“槐”字被血浸透,像朵绽开的红槐花。
她将异闻录塞进怀里,抓起工具箱里的刨刀,往码头方向跑。石板路上的露水打湿了鞋跟,
沿途的房屋门窗紧闭,只有陈婆婆的木屋烟囱里冒着烟,银镯子在门楣上晃出冷光。
码头的风带着河腥气,李老头的茶摊已经支了起来,粗瓷碗里的槐树叶在热水里舒展,
像一只只浮起的手掌。他看见林秋,
手抖得差点把茶壶摔在地上:“你怎么……”“赵伯死了。”林秋打断他,
将银锁碎片拍在桌上,“我知道槐丫的事,也知道你侄子的死和陈婆婆有关。
”李老头的脸瞬间白了,抓起茶摊底下的黄纸就要烧。“别逼我……”他的声音发颤,
“陈婆婆说,要是把事说出去,我孙子就会像他爹一样,
浑身长满槐树叶斑……”林秋掏出异闻录,指着槐丫的画像:“民国二十三年埋她的时候,
你爹是抬棺人之一,对不对?”她凑近李老头的耳朵,“我妹妹在树洞里找到的银锁,
缺的那半块,是不是在你这儿?”李老头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从茶摊底下拖出个木箱,
打开后露出个褪色的红布包。里面是半块银锁碎片,
锁孔的“母”字正好能和赵伯那半块拼上。“是我爹偷藏的……”他老泪纵横,
“他说槐丫的银锁能镇邪,当年埋她的时候,偷偷掰了半块留着。”锁身合在一起的瞬间,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河面上飘来大片槐花瓣,粉白的花瓣在碧波上打旋,
像无数只飞舞的蝴蝶。李老头突然指向老槐树的方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林秋回头望去,
看见陈婆婆站在镇口,手里举着个黑布包,银镯子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她的身后跟着个高大的身影,手里提着把沾血的杀猪刀——是阿武,
他的儿子正被陈婆婆用铁链拴着,脸上已经长出淡青色的斑块。“把银锁交出来!
”陈婆婆的声音在河面上回荡,“不然这孩子,就是下一个槐丫!
”阿武的儿子突然哭起来,小手抓着铁链,哭喊着要娘。林秋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突然明白妹妹为什么要烧树——有些诅咒,必须用火焰才能斩断。
她将两半银锁拼在一起,锁身突然发出细碎的光。李老头的孙子不知何时跑到了码头,
手里举着朵刚摘的槐花开得正艳:“爷爷,这花会说话,它说‘娘在王家渡’。
”银锁的光芒更盛了,映得河面上的槐花瓣都泛着金光。林秋握紧拼好的银锁,
知道自己必须去趟王家渡,找槐丫的母亲。而陈婆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带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像催命的符咒。风卷着槐花瓣打在脸上,带着清甜的香气,
却让林秋感到彻骨的寒意。她知道,这场与百年诅咒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赵伯临死前写的“第三个丙午年”,指的或许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茶摊的槐树叶在水里翻卷,像一个个挣扎的人影。林秋抓起刨刀,目光越过陈婆婆的肩膀,
望向老槐树的方向。那里的红布在晨光中飘得更急了,像无数只挥舞的手,在召唤着什么。
她的指尖传来银锁的温度,仿佛能听见槐丫在锁身里低语,诉说着被活埋的痛苦,
和对母亲的无尽思念。林秋深吸一口气,握紧银锁,
转身往王家渡的方向跑——她必须在陈婆婆抓到她之前,找到槐丫的母亲,
找到解开诅咒的最后一把钥匙。码头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槐树叶哗哗作响,
像无数人在身后呼喊。第三章银锁在掌心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林秋往王家渡跑时,
码头上的槐花瓣被风卷成粉色的漩涡,缠在她的发梢与衣角,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拉扯。
身后的铁链拖地声越来越近,陈婆婆的叫骂混着阿武儿子的哭喊,
像把钝刀在耳膜上反复切割。“抓住她!”陈婆婆的声音裹着河腥气追上来,
“那银锁是槐水镇的东西,凭什么带出去!”林秋瞥见码头边泊着艘乌篷船,
船尾系着的红布条与老槐树上的一模一样。她纵身跳上船,抓起船桨往河心划,
木桨破水的声响惊飞了芦苇丛里的水鸟,翅膀带起的水珠落在银锁上,折射出细碎的虹光。
陈婆婆和阿武跳上另一艘渔船,竹篙点在水面的“咚咚”声像敲在鼓面上。
阿武的儿子被铁链拴在船板上,小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斑已经蔓延到耳后,
形状像片蜷缩的槐树叶。“把银锁扔过来!”陈婆婆举起柴刀,刀身映着朝阳,
晃得人睁不开眼,“不然我就让这孩子尝尝槐毒发作的滋味!”林秋的手猛地一颤,
船桨差点脱手。她看见那孩子正用小手抠脖子上的斑块,指缝间渗出细密的血珠。
银锁在掌心轻轻震动,锁身的“槐”字突然变得鲜红,像有血珠从纹路里渗出来。
“它怕丙午年生人的血。”李老头不知何时划着小舢板追上来,他的孙子蹲在船头,
手里举着那朵槐花,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水面,“用你的血抹在锁上,能镇住陈婆婆的邪术!
”林秋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银锁上。暗红色的血顺着“丙午”二字蔓延,
锁身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像团燃烧的火焰。陈婆婆的渔船猛地摇晃起来,竹篙在水里乱颤,
船板上的铁链突然绷直,阿武的儿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来,悬在水面上。“槐丫!
你敢违抗我!”陈婆婆的声音带着惊恐,她往水里撒了把黄纸,纸页在水面迅速化开,
露出一张张模糊的人脸——是这些年被献祭的人,“我是你陈家的后人!你该听我的!
”水面突然涌起巨浪,无数槐树叶从河底翻卷上来,在浪尖上聚成个巨大的漩涡。
林秋看见漩涡中心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姑娘,梳着麻花辫,脖颈后有块淡青色的胎记,
正伸出手往孩子的方向够。“娘……”孩子突然停止哭喊,小手朝着漩涡里的姑娘伸去,
脖子上的青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阿武手里的杀猪刀“哐当”掉在船板上,
他扑过去抱住悬在半空的儿子,
泪水混着河水往下淌:“我错了……不该帮你害人……”陈婆婆尖叫着用柴刀劈向阿武,
却被突然卷起的水柱浇了个透。她的银镯子在水汽里变得乌黑,
上面的花纹扭曲成狰狞的形状。“你们都会死的!”她疯了似的往银锁扑去,
却被浪头掀翻在水里,蓝布衫在碧波上漂成片破旗。林秋的船被浪头推向岸边,
搁浅在王家渡的芦苇丛里。她抱着银锁冲进槐树林,树叶在头顶哗哗作响,
像无数人在低声指引。林子里的空气带着浓郁的槐花香,脚下的泥土松软得像海绵,
踩上去能听见细碎的“咯吱”声,像踩在干枯的树枝上。
深处传来纺车转动的“嗡嗡”声,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妪坐在槐树下,
手里织着件小小的衣裳,银白的线在膝头缠绕,像月光化成的丝。她的头发已经全白,
绾成个小小的发髻,发间别着朵干枯的槐花。“你来了。”老妪抬起头,
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惊讶,只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这锁……你带它走了八十年。
”林秋将银锁捧到她面前,锁身的红光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银白。“您是槐丫的娘?
”老妪的手指抚过锁身的“母”字,指腹在凹陷处反复摩挲,像在辨认失散多年的亲人。
“当年我送她去张家,把这锁塞在她怀里,说等我凑够赎身钱就接她回家。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水汽,“结果等来的是她被活埋的消息,张家说她怀了野种,
玷污了门楣。”纺车突然“咔哒”一声卡住,老妪从怀里掏出个布包,
打开后露出半块玉佩,上面刻着朵槐花,与银锁的花纹正好吻合。“这是槐丫爹留下的,
说等孩子出生就系在脖子上。”她的眼泪落在玉佩上,“我后来才知道,
她怀的是张家少爷的孩子,他们是怕家丑外扬才杀人灭口。”林秋翻开《槐水镇异闻录》,
指着其中一页:“陈婆婆的祖母是张家的远房表妹,当年是她提议把槐丫埋在老槐树下,
说这样能让怨气附着在树上,保张家平安。”老妪的手猛地攥紧,
玉佩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我找了她八十年,每年槐花开的时候就来这林子里等,
总觉得她会回来。”她指着树洞里的一个木盒,“这里面是我给她做的衣裳,每年添一件,
已经攒了八十件了。”木盒里的蓝布衫叠得整整齐齐,每件的领口都绣着朵小小的槐花。
最上面那件明显是新做的,针脚还带着线头,布料上沾着新鲜的槐花瓣。“她一直都在。
”林秋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想起树洞里的头发,想起河面上的漩涡,“她在等您接她回家。
”老妪将玉佩系在银锁上,锁身突然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树洞里的暗格。
里面放着本泛黄的日记,封面上写着“槐丫手记”,字迹娟秀,带着少女的稚气。
“民国二十三年三月初七:娘今天来看我,塞给我块槐花糕,说等秋收就来接我。
”“四月廿一:张少爷说要娶我,让我等他禀明父母。”“五月十五:他们说我怀的是野种,
要把我埋在老槐树下。娘,快来救我……”最后一页的字迹被泪水晕染,
只剩下几个模糊的字:“娘,我在槐花里等你。”老妪的肩膀剧烈颤抖,她将日记贴在胸口,
泪水打湿了纸页。林子里的槐树叶突然簌簌作响,无数花瓣从枝头飘落,
在她们周围聚成个粉色的圆环。环中心渐渐显出个模糊的身影,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梳着麻花辫,正对着老妪笑。“娘……”那身影的声音像带着露水的槐花,轻轻落在风里。
老妪伸出手,指尖穿过那身影,却紧紧攥住了一把飘落的花瓣。“哎,娘在呢。
”她的声音哽咽着,“我们回家,再也不分开了。”花瓣突然化作点点金光,
顺着老妪的指尖钻进她的血脉里。林秋看见老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亮,
原本浑浊的眼珠变得黑白分明,像返老还童一般。树洞里的木盒突然自动打开,
小说《槐树下的还愿人》 槐树下的还愿人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