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总裁小说《他的衬衫第二颗纽扣》,是作者“旺旺芋头”独家出品的,主要人物有林晚陆沉舟,故事节奏紧凑非常耐读,小说简介如下:她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糟糕,生理期提前了,而且来势汹汹。她早上出门急,根本没带备用的东西。课间操的**……
《他的衬衫第二颗纽扣》 他的衬衫第二颗纽扣精选章节 免费试读
1暴雨林晚被送到陆家寄养那天,暴雨淹没了整座城市。陆沉舟把湿漉漉的她拎进家门,
满脸嫌弃:“麻烦精。
都知道——高冷学神每天绕三条街给她买豆浆;她生理期他翻墙出去买红糖;甚至毕业那天,
他当众扯下制服第二颗纽扣塞进她手心。十八岁生日那晚,林晚却拖着行李箱消失在雨夜里。
七年后科技新贵陆沉舟的签约仪式上,她作为乙方代表出现。
他一把扯过合同扔进碎纸机:“跟我回家。”林晚垂眸:“陆总,我们只是商业伙伴。
”陆沉舟突然解开衬衫,露出心口那道疤:“当年找你出车祸时我就发誓——”“抓到你,
就用链子锁在我肋骨上。”---夏末的暴雨来得毫无征兆,如同命运甩下的耳光,
又重又急。林晚缩在搬家货车的副驾驶上,隔着被雨水模糊成一片混沌的车窗,
望着外面铅灰色的、被水幕扭曲的世界。车轮碾过积水,发出沉闷而粘滞的哗啦声,
像碾在她空落落的心上。父亲破产,远走避债,
临行前匆匆将她托付给旧友陆家时那疲惫又歉疚的眼神,
成了她世界里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暖色,此刻也被这无边无际的雨浇得冰冷。“到了,姑娘。
”司机师傅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叹息,
指了指不远处一栋即使在雨幕中也难掩气派的独栋别墅。林晚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冰凉的雨水瞬间砸在脸上、脖颈上,激得她打了个哆嗦。她跳下车,
脚上的旧帆布鞋立刻陷入湿漉漉的草坪里,泥水迅速漫过鞋帮。
她用力拖拽着那个几乎和她一样高的、塞得鼓鼓囊囊的旧行李箱,
深蓝色的塑料外壳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廉价而突兀。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视线一片模糊,只能凭着感觉,
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未知新生活的雕花铁门挪去。
铁门在她走近时无声地向内滑开,像是某种沉默的审视。
庭院里被精心打理过的绿植在暴雨中狼狈地低伏着。玄关处暖黄的灯光流泻出来,
在地上投下一方干燥的光晕。光晕的边缘,站着一个少年。他个子很高,
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灰色运动长裤,身形挺拔得像庭院里那棵风雨中依旧倔强站立的香樟树。
雨丝斜斜地穿过门廊,有些沾湿了他的额发和肩头。他双手插在裤袋里,
姿态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疏离和冷淡。那张脸无疑是好看的,轮廓分明,鼻梁高挺,
只是此刻微微皱着眉,薄唇抿成一条没什么温度的直线。他的目光落在林晚身上,或者说,
落在她那个笨重、沾满泥浆的行李箱和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样子上,
眼神里没有一丝欢迎的温度。林晚的脚步钉在原地,雨水顺着她的马尾辫梢,
一滴一滴砸在锁骨上,凉得刺骨。她喉咙发紧,想打个招呼,嘴唇动了动,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徒劳地吸进一口带着雨水腥气的冷风。
陆沉舟的目光在她冻得微微发青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眉头皱得更深。
他大步走下台阶,动作称得上粗鲁,
一把从她冰冷僵硬的手指里夺过了那个沾满泥泞的行李箱拉杆。
行李箱的轮子在湿滑的大理石台阶上磕碰出沉闷的声响。“啧,
”一声清晰的、带着毫不掩饰嫌弃的轻嗤从他鼻腔里哼出,“麻烦精。
”那三个字像带着冰碴的针,精准地刺进林晚本就紧绷的神经。她猛地低下头,
盯着自己那双湿透的、边缘已经开胶的帆布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用疼痛压住眼底瞬间涌上的酸涩热意。寄人篱下,她有什么资格委屈?陆沉舟没再看她,
单手提起那个分量不轻的箱子,像是拎着一袋无关紧要的垃圾,转身就往里走。
湿透的T恤紧贴着他宽阔的背脊,勾勒出少年初具棱角的肩胛线条。就在这时,
隔壁院子探出个脑袋,一个穿着花睡衣的中年女人,撑着伞,
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某种令人不适的窥探欲,声音尖利地穿透雨幕:“哎哟,
老陆家这是打哪儿接来的亲戚呀?啧啧,瞧这小姑娘淋的……家里是出什么事儿了?
”那语调,黏腻得像爬过皮肤的蜗牛。林晚的身体瞬间绷得更紧,头埋得更低,
几乎要把自己缩进湿漉漉的校服外套里。她感觉自己是动物园里突然被聚光灯打中的猴子,
无处遁形。前面的陆沉舟脚步猛地顿住。他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下颌线绷得死紧。
林晚甚至能感觉到他周身骤然降下去的温度。他提着箱子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王姨,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像淬了冰的刀片,带着一股子能把人喉咙割开的冷厉,
“您家的狗要是再管不住,跑我院子里拉屎撒尿,下次我就直接拿开水泼了。您觉得怎么样?
”那尖锐的、窥探的目光瞬间缩了回去,花睡衣的脑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被雨水冲刷得更响亮的寂静。陆沉舟像是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连表情都懒得换一下,提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玄关暖黄的光晕里,
只丢下冷冰冰的一句,不知是命令还是通知:“跟上。”林晚在原地僵立了两秒,
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睫毛上。她抬起手背用力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然后迈开灌了铅似的腿,沉默地跟了上去。2麻烦精踏进玄关干燥的地面,暖意包裹上来,
她却觉得比站在外面淋雨时更冷。陆家很大,明亮宽敞,装修是简约而昂贵的现代风格,
处处透着一种林晚家从前也无法企及的优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氛气息,地面光可鉴人。
林晚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鞋子在昂贵的地板上踩出的一个个泥泞水印,
局促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沉舟,怎么说话呢!”一个温柔又不失严厉的女声响起。
陆母快步从客厅走过来,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不赞同,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随即转向林晚,
笑容立刻变得和煦温暖,带着恰到好处的同情,“晚晚来了?快,快进来!淋坏了吧?张妈,
赶紧拿毛巾来!”陆母的热情像一张温暖的网,试图包裹住林晚的惶恐不安。
她拉着林晚冰凉的手,絮絮叨叨地安排着房间,介绍着家里的情况,
语气温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林晚努力地挤出笑容,小声地道谢,
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瞟向那个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的高瘦身影。那个叫陆沉舟的少年,
像一块投进温水里的冰,沉默,坚硬,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气。他把她丢在玄关,
仿佛完成了某种不得不做的任务,就再也没出现。那句冰冷的“麻烦精”,却像烙印一样,
烫在她的心口。麻烦精。这三个字,成了林晚在陆家生活的初始注脚,
沉甸甸地坠在她的心头。第二天是周一,开学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
在深色的木地板上投下一条条明暗相间的光带。林晚换上了洗得发白的旧校服,
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餐厅里飘散着烤面包和煎蛋的香气。陆父陆母已经坐在长餐桌旁,
陆沉舟也在。他换上了和她一样的蓝白校服,普通的样式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挺拔干净。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
听到林晚的脚步声,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进来的只是一团空气。“晚晚,快过来吃早餐。
”陆母笑着招呼,指着陆沉舟旁边的空位,“沉舟,往旁边挪挪,给晚晚让点位置。
”陆沉舟的动作顿了一下,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身体极其轻微地、带着点不情愿地向旁边挪了大约一寸,目光依旧黏在手机屏幕上。
那微小的挪动,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林晚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在他旁边坐下。
椅子拉开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她能感觉到身边少年身上散发出的冷淡气场,
像一层无形的隔膜。她拿起一片面包,小口小口地啃着,味同嚼蜡。“晚晚,
你和沉舟一个学校,以后就一起上下学,互相有个照应。”陆母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沉舟,听到没?照顾好妹妹。”陆沉舟终于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
撩起眼皮,没什么温度地扫了林晚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评估一件需要额外费心的行李。
他薄唇微启,语气平平:“哦。”林晚的心沉了沉,握着面包的手指收紧。
她不需要这种“照顾”,更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声音细若蚊蚋:“阿姨,不用麻烦沉舟哥哥,我自己可以的……”“不行。
”陆母语气温柔却斩钉截铁,“外面车多,不安全。沉舟,就这么定了。”陆沉舟没再说话,
重新低下头看手机,算是默认。餐桌上的气氛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凝滞。林晚把头埋得更低,
只希望这顿煎熬的早餐快点结束。走出陆家气派的大门,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
陆沉舟长腿一迈,自顾自地走在了前面,步子迈得很大。林晚背着沉甸甸的书包,
里面塞满了转学需要的手续和旧课本,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仿佛身后跟着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抹随时会消散的影子。穿过两个路口,
林晚已经有些气喘吁吁。陆沉舟的脚步却丝毫没有放缓的意思。
就在林晚以为他会一直这样沉默地走到学校时,他却在下一个街口猛地停了下来,毫无预兆。
林晚猝不及防,差点一头撞上他挺直的脊背。她慌忙刹住脚步,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
陆沉舟转过身,阳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因奔跑而微微泛红的脸上,还有额角渗出的细汗。
他的眉头又习惯性地蹙起,带着点审视和不耐烦的味道。“麻烦。”他低声吐出两个字,
目光扫过她略显笨重的书包。林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他却突然伸出了手,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
一把抓住了她书包一侧的肩带。“给我。”他的语气是命令式的,不容置疑,
甚至带着点粗暴。林晚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完全理解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肩膀上的重量骤然一轻。陆沉舟已经单手将她的书包从她肩上扯了下来,
随意地甩到自己另一侧肩膀上,和他自己那个看起来轻便许多的黑色书包叠在一起。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甚至带着点发泄似的力道。做完这一切,
他看也没看林晚瞬间瞪大的眼睛和脸上惊愕的表情,转身,迈开长腿,
再次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只是这一次,他的脚步似乎……放慢了一些?林晚站在原地,
看着少年宽阔的肩背上挂着两个书包的轮廓,一个属于他,一个属于她这个“麻烦精”。
阳光穿过行道树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跳跃的光斑。肩带勒着他肩胛处的校服布料,
绷紧的线条显出一种沉默的力量感。刚才那粗鲁的“给我”两个字,
似乎还带着他指尖残留的温度,烙在她被扯过的肩带上。她眨了眨眼,
压下心底那点莫名的酸胀,小跑着追了上去。这一次,她没有再被落下太远。
沉默依旧横亘在他们之间,但肩上的重量消失了。她看着前方那个挺拔而沉默的背影,
第一次觉得,那句冷冰冰的“麻烦精”下面,或许还藏着一点别的、她看不懂的东西。
3纽扣的秘密日子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滑过。
陆沉舟依旧是学校里那个高不可攀、只可远观的学神,成绩永远霸榜第一,
篮球场上一个利落的转身跳投能引得整个体育馆尖叫沸腾。而林晚,
则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个透明人,努力降低自己在陆家的存在感,
也尽量避免在学校里和陆沉舟产生任何不必要的交集。那句“麻烦精”像一个无形的屏障,
她不敢轻易靠近。然而,这屏障却在一些意想不到的时刻,
被陆沉舟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亲手打破。深秋的早晨,寒风已经有了刺骨的意味。
林晚裹紧了单薄的校服外套,走进教室。刚坐下没多久,
一股熟悉的、带着钝痛的坠胀感便从小腹蔓延开来,瞬间抽走了她大半力气。
她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糟糕,生理期提前了,而且来势汹汹。
她早上出门急,根本没带备用的东西。课间操的**尖锐地响起,像催命符。
林晚强撑着站起来,混在人群中往外走,每一步都感觉小腹在用力拉扯。操场上,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她站在班级队伍末尾,手脚冰凉,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广播体操的指令声模糊不清,眼前阵阵发黑。就在这时,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操场边缘的树荫下,是陆沉舟。他正和一个老师说着什么,
目光却穿透涌动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队伍末尾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他眉头紧锁,
眼神锐利得像发现了什么异常状况。林晚心头一跳,下意识地低下头,想把自己藏起来。
她不想在他面前更狼狈了。广播操终于结束,人群像退潮般涌向教学楼。林晚扶着墙,
几乎是用挪的速度往回走。刚走到楼梯拐角,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是陆沉舟。
他沉着脸,嘴唇抿得死紧,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苍白的脸上扫过,
最后落在她下意识捂着的小腹位置。他的眼神太直接,太具穿透力,林晚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她想解释,声音却细若游丝。陆沉舟什么也没问。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烦躁,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随即,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朝着与教学楼相反的方向——学校围墙那边大步走去。林晚愣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
心一点点沉下去。果然,还是觉得她麻烦吧?他连话都懒得说了。小腹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只觉得冷,彻骨的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带着喘息,停在她面前。一股浓烈的、带着独特甜腻气息的味道冲入鼻腔。
林晚茫然地抬起头。陆沉舟站在她面前,微微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
几缕贴在饱满的额角。他白色的校服外套沾着明显的灰土痕迹,手肘处甚至蹭破了一道口子,
露出里面的皮肤。而他手里,
正死死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印着“XX超市”字样的白色塑料袋。塑料袋口敞开着,
里面赫然是几包不同牌子的卫生巾,还有一包深褐色的、包装简陋的红糖块。那浓烈的甜味,
正是红糖散发出来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汗水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滑落。他的眼神依旧很凶,
带着一种运动后的戾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别扭。“拿着!
”他把塑料袋几乎是砸进她怀里,动作粗鲁,语气更是硬邦邦的,带着点恶狠狠的意味,
“麻烦死了!”塑料袋的棱角硌得她手臂有点疼。林晚呆呆地抱着怀里这一堆东西,
看着他校服上的尘土和破损,看着他因为剧烈奔跑而泛红的脸颊和急促的呼吸,
看着他凶狠眼神里那一丝几乎捕捉不到的狼狈。他……翻墙了?就为了这个?
那句“麻烦死了”还响在耳边,可此刻听来,却像裹着厚厚糖衣的炮弹,砸得她心口发麻,
又酸又胀。她抱着那袋沉甸甸的“麻烦”,低下头,眼眶毫无预兆地热了起来。
4雨夜时间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黑板右上角的高考倒计时数字飞速地变小。
教室里的空气弥漫着油墨、汗水以及一种近乎凝固的紧张感。
林晚把自己埋在厚厚的习题册后面,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她必须考上那所学费全免、还有优渥奖学金的顶尖大学,
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离开陆家后独立生存的救命稻草。陆沉舟似乎比她更忙。高三下学期,
他几乎成了学校竞赛队的专属选手,物理、数学、信息学……奖杯一座接一座地捧回来,
保送顶尖学府的通知书也早早地落入了陆家。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有时甚至带着一身疲惫和机房特有的尘埃气息。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却像是两条偶尔交汇的平行线,交集少得可怜。那句“麻烦精”似乎很久没从他嘴里听到了,
但林晚不敢有丝毫松懈。她甚至刻意避开了与他独处的所有可能。只是,
一些微小的、近乎本能的习惯,像藤蔓一样悄然滋长。比如,每天早上,无论她起得多早,
餐桌上总会有一杯温热的豆浆,用她习惯用的那个蓝色马克杯装着,
旁边有时会放一个剥好的水煮蛋。陆沉舟的座位总是空的。比如,深夜她房间的灯亮着,
客厅里偶尔会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然后她门缝下会塞进来一张打印好的、字迹工整的解题思路,
或者一份整理得条理清晰的复习提纲。没有署名,但她认得那字迹。
这些无声的、近乎隐秘的“照顾”,成了林晚疲惫生活里一点微弱却持续的光亮。
她不敢细想,更不敢回应,只能把这些温暖连同那份越来越沉的心事,
一起锁进抽屉深处那本厚厚的素描本里。本子的每一页,
几乎都被同一个身影占据——在晨光熹微中倚着门框喝水的侧影,
在篮球场上跃起投篮时绷紧的腰背弧线,
在台灯下专注解题时微蹙的眉心……铅笔的线条从最初的生涩颤抖,到后来的流畅笃定,
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每一笔落下,都像是在心尖上轻轻划过的羽毛,
又痒又痛。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阳光炽烈得像是要把所有的压抑都蒸发干净。
校园里瞬间变成了沸腾的海洋。书本、试卷被撕成碎片,
像雪片一样从教学楼各个窗口洋洋洒洒地飘落。欢呼声、尖叫声、哭泣声混杂在一起,
喧嚣得震耳欲聋。林晚抱着一摞刚领回来的复习资料,费力地挤出喧闹的教学楼。
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黏在脸颊上。她只想快点回到那个暂时还属于她的房间,
收拾好自己并不多的行李,静静地等待离开的时刻。刚走到教学楼侧面的林荫道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毫无预兆地挡在了她面前,截断了她的去路。是陆沉舟。他刚从篮球场下来,
额头上还带着汗,几缕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饱满的额角,呼吸带着运动后的微喘。
他身上那件熨帖挺括的夏季校服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阳光穿过浓密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跳跃的光斑。他手里没拿任何书本,
只有一瓶喝了一半的冰水。林晚的心跳骤然失序,抱着资料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想低头绕开:“我……我还有事……”陆沉舟没说话,
只是往前逼近一步。他身上那股混合着阳光、汗水和洗衣液清爽味道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他深邃的目光像带着实质的滚烫温度,牢牢地锁住她闪躲的眼睛,
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也害怕看懂的情绪。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林晚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想逃离。
就在她试图再次后退的瞬间,陆沉舟突然有了动作。他猛地抬起手,动作快得惊人,
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决绝。
刺啦——一声极其清晰的、布料被强行撕裂的声音在林晚耳边炸开!她惊愕地瞪大眼睛,
呼吸都停滞了。只见陆沉舟修长有力的手指,
正死死攥着他自己那件挺括的夏季校服衬衫的第二颗纽扣!
那枚小小的、圆润的白色塑料纽扣,连着被蛮力扯断的几根线头,赫然躺在他的掌心!
周围似乎有目光投射过来,夹杂着低低的惊呼和抽气声。林晚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陆沉舟却仿佛屏蔽了整个世界。
他看也没看自己衬衫上那个突兀的破洞,只是死死盯着林晚震惊而茫然的眼睛。
他的胸口因为刚才的动作和尚未平息的喘息而剧烈起伏着,
眼神里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火焰,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烫伤。下一秒,
他猛地抓起她垂在身侧、紧紧攥着复习资料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汗湿的黏腻,
力道大得不容抗拒,几乎捏痛了她的骨头。林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完全忘了反应,
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她松开了紧握的手指。然后,陆沉舟将那只紧握着纽扣的手,
连同那颗还带着他体温的、小小的、被扯下的白色纽扣,
一起狠狠地、不容分说地塞进了她被迫摊开的掌心里!纽扣坚硬的边缘硌着她的掌心皮肤,
残留着他指尖滚烫的温度,还有一丝布料被撕裂的、微涩的气息。“拿着。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命令,穿透了周围的喧嚣,
狠狠砸在林晚的鼓膜上。那两个字,比任何一次“麻烦精”都更重,
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要把什么东西强行烙印在她灵魂上的力量。说完,
他猛地松开她的手腕,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怕多停留一秒就会失控。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随即,他决然转身,大步离开,
留下衬衫上那个敞开的破洞,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林晚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掌心里那颗小小的白色纽扣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整条手臂都在发抖。
周围的欢呼声、尖叫声、书本飘落的哗啦声,所有声音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模糊不清。只有掌心那一点坚硬的触感和灼热的温度,无比清晰,无比真实。她茫然地低头,
摊开手掌。那颗普通的白色塑料纽扣静静躺在她的掌心,带着少年蛮横的体温,
边缘还挂着几丝被强行扯断的蓝色线头,像某种惨烈而沉默的誓言。他……这是什么意思?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攫住了她。她像握着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
猛地攥紧手指,尖锐的纽扣棱角深深陷入柔软的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却压不住心底那疯狂滋长的、灭顶般的慌乱。她不敢细想,不敢探究,
只想逃离这让她无法呼吸的场面。她抱着那摞沉重的复习资料,几乎是踉跄着,
逃离了那片喧嚣的林荫道,逃离了那颗滚烫的纽扣带来的、足以将她焚烧殆尽的未知。
5重逢回到陆家那间属于她的、暂时还算安稳的避风港,林晚反锁上门,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敢松开那只紧握的手。掌心里,纽扣的印痕清晰可见,微微泛红。
她把它放在书桌上,看着这枚小小的、沉默的物件,心乱如麻。几天后,
就是她十八岁的生日。陆家父母很用心,特意提前订了餐厅。林晚努力打起精神,不想扫兴。
生日宴很丰盛,气氛也算温馨,陆母温柔地给她夹菜,陆父笑着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只有陆沉舟,坐在她对面,沉默得有些异常。他吃得很少,目光时不时落在林晚身上,
眼神沉甸甸的,像压抑着千言万语。每当林晚想鼓起勇气与他对视,
他却总是先一步移开视线。这沉默的注视,像无形的巨石压在林晚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颗纽扣带来的恐慌感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在陆沉舟这反常的沉默里发酵膨胀。她食不知味,
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煎熬。晚餐结束,回到陆家。林晚借口头疼,早早躲回了房间。
她需要一点空间,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陆沉舟那句“拿着”和他当时的眼神,
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放,搅得她心神不宁。深夜,小腹熟悉的坠痛感隐隐传来,
提醒着她特殊时期的临近。林晚轻手轻脚地下楼,想去厨房倒杯热水。客厅里一片漆黑,
只有书房的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里面隐约传来陆母压低的说话声,
语气带着一种平时少有的忧虑。“……沉舟,妈妈知道你心重,
但有些话我必须得跟你说清楚。”陆母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晰地传了出来,
“晚晚是个好孩子,身世也实在可怜,我们照顾她是应该的。但你要明白,
她终究不是我们家的人,以后的路,得靠她自己走。”林晚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她屏住呼吸,像一尊冰冷的石雕。书房里沉默了几秒,
陆母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更深的无奈:“你这孩子,什么都闷在心里!
你为她做的那些事……翻墙买红糖,扯自己扣子……妈妈都看在眼里!可你想过没有?
你马上就要去A大了,你为她放弃保送资格,值得吗?她以后怎么办?她拿什么还你?
你为她做这么多,她又能给你什么?”轰——陆母的话,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棱的重锤,
狠狠砸在林晚的心上!放弃保送?为她?陆沉舟为她放弃了保送资格?!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比生理期的绞痛更甚百倍!她死死捂住嘴,
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原来……原来他反常的沉默,是因为这个?原来陆母的忧虑,
是因为她这个“外人”拖累了陆家前途无量的儿子?原来那句“拿着”,那枚纽扣,
背后是这么沉重的、她根本无法承担的东西!“她还不起的,沉舟。
”陆母最后那句叹息般的结论,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林晚的脖颈,让她窒息。
“你不能把未来都押在一个……连自己前路都看不清的女孩身上。纽扣是心意,
可心意……有时候是最没用的东西。”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和侥幸,
被陆母这残酷而现实的话语彻底碾碎了。林晚浑身冰冷地站在那里,书房透出的那线微光,
此刻像地狱敞开的缝隙。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陆沉舟那些沉默的注视,
明白了那句“拿着”背后沉甸甸的分量,
个家、在陆沉舟未来蓝图里的位置——一个沉重的、需要被偿还的、最终只会拖累他的包袱。
那颗被她珍藏在抽屉深处的纽扣,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抽搐。
她踉跄着后退,无声地、仓皇地逃回楼上冰冷的房间,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窗,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如同她胸腔里那颗绝望狂跳的心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一刻也不能。她颤抖着爬起来,打开灯。昏黄的灯光下,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动作机械而迅速地打开衣柜,拖出那个她当初带来的深蓝色旧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很少,
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几本书,那本画满了陆沉舟素描的本子……她迟疑了一瞬,
手指拂过素描本粗糙的封面,最终还是将它塞进了箱底。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上。
那枚小小的白色纽扣,在台灯下泛着微光,像一个无声的嘲讽。她走过去,拿起它。
纽扣的边缘依旧坚硬,残留着他指尖的触感,此刻却只让她觉得无比刺痛。她走到窗边,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拉开窗户,
把这枚承载了太多沉重和难堪的纽扣狠狠扔进外面的雨夜里。最终,她还是收回了手。
她找出一张干净的纸巾,将纽扣小心翼翼地包裹好,然后,
从素描本最后一页撕下空白的一角。铅笔在她颤抖的手中几乎握不住。她咬着下唇,
用力到尝到了血腥味,才在纸片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每一个笔画都带着泪水的咸涩和冰冷的绝望:“陆叔叔,阿姨:谢谢照顾。我走了。对不起。
”没有称呼陆沉舟。她把包裹着纽扣的纸巾和那张字条,
一起轻轻放在了自己睡过的、已经铺得整整齐齐的床铺中央。然后,
她提起那个并不沉重的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短暂收留了她的地方,关掉了灯。
房门打开又关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她拖着箱子,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客厅里一片漆黑,
寂静无声。陆父陆母的房间门紧闭着。陆沉舟的房间门缝下,也没有光亮透出。
她像一抹无声无息的影子,穿过空旷的客厅,打开了通往外面雨夜的大门。
冰冷的、带着土腥气的风裹挟着密集的雨点,瞬间扑打在她脸上,
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她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箱,
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那片滂沱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雨幕之中。
雨水很快浇透了她的头发和单薄的外套,
行李箱的轮子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孤独的滚动声。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任凭身后的灯火在雨幕中越来越模糊,最终彻底消失不见。6肋骨上的誓言七年。
时光足以将一座城市彻底改头换面,也足以将一颗敏感脆弱的心磨砺出坚硬的茧。
林晚不再是那个寄人篱下、惶恐不安的小女孩。七年的独自漂泊、挣扎、求学、打拼,
早已将她的轮廓打磨得清晰而独立。她成了业内小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
名字开始出现在一些新锐项目的报道里。干练的短发,得体的职业套装,冷静锐利的眼神,
是她如今最坚硬的铠甲。此刻,她站在本市最高端的酒店顶层会议室外。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车流如织,霓虹闪烁,繁华得有些不真实。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
小说《他的衬衫第二颗纽扣》 他的衬衫第二颗纽扣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