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小毛创作的《总裁无偿救我,最后却赔上自己?》文笔流畅,故事精彩,文中的霍翊航沈堰辞都个性十足,每一笔都代表了羊小毛的创作能力和思想,非常值得一看,《总裁无偿救我,最后却赔上自己?》主要讲的是:镜头黑洞洞的光圈像无数双眼睛,正等着捕捉他的狼狈。“不过是场闹剧。”他在心底冷笑,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心底……
《总裁无偿救我,最后却赔上自己?》 总裁无偿救我,最后却赔上自己?精选章节 免费试读
1(第一章)云端与泥沼水晶吊灯自穹顶垂落,恍若银河倒悬。
三十九组镀银灯臂以黄金分割比例舒展,每片灯臂末端都雕刻着巴洛克式茛苕叶纹,
鎏金脉络在暖光下流转,恰似昙花盛放的刹那凝固成永恒。
镶嵌其中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呈十六面体切割,当追光灯扫过时,
数以千计的棱镜同时迸发碎芒,将穹顶壁画、云纹大理石与宾客的华服切割成流动的星屑。
光影在空气里游移,映得香槟塔折射出虹彩光晕,
恍若将整个宇宙的璀璨都囚禁在这方宴会厅中。
穹顶的手绘壁画采用文艺复兴时期的湿壁画技法,诸神的衣袂裹挟着金箔勾勒的云纹,
在水晶灯的明灭间若隐若现。宙斯手中的雷霆由青金石粉末绘制,
在阴影中泛着幽蓝冷光;雅典娜的战甲则用碾碎的珍珠调和颜料,每当灯光掠过,
便泛起粼粼贝母光泽。地面的意大利云纹大理石采自卡拉拉矿区,
灰白纹理恰似被月光浸透的阿尔卑斯山雾,与穹顶神话图景遥相呼应,
营造出神圣而冷冽的氛围。香槟塔以三十七只Baccarat水晶高脚杯堆叠,
塔基铺陈着冰雕的葡萄藤蔓,干冰雾气缭绕其间,让琥珀色的琼浆宛如悬浮于云端。
当气泡顺着螺旋状杯壁升腾,破裂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与远处弦乐四重奏的《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交织,在穹顶下形成奇妙的共振。凑近细看,
杯壁凝结的细密气泡中,竟能隐约窥见宴会厅的倒影,
仿佛将整个浮华世界都封印在这晶莹的液体之中。沈堰辞倚着巴洛克雕花栏杆,
衬衫第三颗珍珠母贝纽扣早已解开,锁骨下方的玫瑰纹身半隐在阴影里。
那玫瑰以新艺术风格勾勒,花瓣边缘泛着朱砂红,花茎却缠绕着荆棘,恰似他矛盾的灵魂。
手中银质香槟勺被摩挲得发亮,金属边缘在指缝间划出冷冽弧光,
勺柄末端镌刻的家族纹章已被磨得模糊——那是父亲逼他参加家族晚宴的印记。
袖口随意挽至手肘,小臂内侧的荆棘图腾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ier猎豹胸针、VanCleef&Arpels四叶草项链形成荒诞的对比。
当水晶灯的光斑落在他睫毛上,记忆突然溯流而上。老宅阁楼的梧桐树影,
与此刻的光影重叠成斑驳的网。那时的他总爱趴在积灰的木地板上,
看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尘埃中跳起华尔兹。阳光里的尘埃像被施了魔法的精灵,
随着微风忽聚忽散,他会用树枝在地板上临摹这些转瞬即逝的轨迹。
直到父亲发现他在画这些“无用之物”,将他的画纸撕碎,那些飘落的碎片,
像极了此刻宴会厅里飞散的水晶灯的光斑。不远处的名媛群里传来娇笑,
香水味混着香槟气泡扑面而来。穿香奈儿斜纹软呢的千金转动着Dior墨镜,
镜片映出水晶灯的残影:“这次高定秀场后台,老佛爷亲手给模特别胸针时,我就在三米外!
”她故意抬高的声调引得众人围拢,指甲上的碎钻与香槟杯壁折射的光芒相互辉映。
Gucci天鹅绒礼服的名媛轻晃着Bvlgari蛇形手镯:“米兰时装周闭幕后,
我们在Armani私人晚宴……”她们的笑声如同撒在绸缎上的玻璃珠,
圆润却锋利,每个音节都裹挟着精心计算的炫耀。沈堰辞眯起眼,
目光扫过这些精心雕琢的面容。Dior高定的鱼骨胸衣将腰肢勒出不自然的弧度,
LaPrairie面霜堆砌的光泽下,细纹在眼尾悄然生长。
她们涂着YSL12号唇釉的嘴唇开合间,露出整齐的烤瓷牙,却掩不住眼底的算计。
这让他想起母亲梳妆台上那支永远用不完的精华液,玻璃瓶身折射的冷光,
与此刻香槟塔如出一辙——璀璨却空洞,精致却冰冷。
冰夹碰撞冰桶的脆响突兀地刺破喧闹。沈堰辞指尖轻颤,三块棱角分明的冰块划过抛物线,
精准坠入香槟塔顶的酒杯。泡沫如失控的喷泉炸开,
溅在CindyChao定制珠宝上发出细碎的呜咽。
穿Valentino红裙的名媛尖叫着后退,鸵鸟毛裙摆沾着酒渍,
像只被暴风雨侵袭的孔雀。沈堰辞仰头大笑,胸腔震动带着少年般的肆意,
这笑声里藏着对整个虚伪世界的嘲讽,却在瞥见父亲铁青的脸时骤然冻结。“沈堰辞!
”沈振国的怒吼震得水晶灯微微发颤,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缩成针尖,镜片反射着冷光。
他西装驳头绣着暗纹,领带夹的钻石在愤怒中闪烁得愈发刺眼,仿佛要将儿子的叛逆灼穿。
“这是和霍氏合作的庆功宴,你非要在关键时刻丢人现眼?”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里,
藏着被当众打脸的恼羞成怒。“又是霍翊航?”沈堰辞扯松领口,
喉结滚动着压抑十年的怒意,“小学美术课他画苹果拿奖,
您说我画会喷火的恐龙是离经叛道;初中我辩论赛舌战群儒,
您说他奥数金牌才叫真本事;现在我不过弄翻个香槟塔,您还要把他搬出来当完美标本?
”他想起十三岁生日宴,当自己紧张地弹奏完《月光奏鸣曲》,
父亲却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说:“翊航十岁就拿了英皇八级优秀,你这水平,不过是自娱自乐。
”那些精心准备的音符,瞬间碎成了满地玻璃渣。沈振国手背青筋暴起,
像爬满了愤怒的蚯蚓:“你以为人人都该惯着你的任性?霍翊航每天五点起床背单词,
周末在公司看财务报表,你呢?上个月董事会,人家用四国语言谈判,你却在酒吧醉生梦死!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引得宾客们纷纷侧目,却全然不顾儿子通红的眼眶。
“所以我就该像他那样,活成没有感情的机器?”沈堰辞的笑声里带着血的味道,
“每天对着镜子练习完美微笑,把真实的自己锁进保险箱?去年家族晚宴,
霍翊航替您挡下法国客户的刁难,像个完美的提线木偶。而我不过开了个玩笑,
您就当众扇我耳光!”他抚上脸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父亲指腹的力道,
那力道不仅打在脸上,更将他的尊严碾成了齑粉。穹顶的宙斯像仿佛在冷笑,
而雅典娜的战甲,此刻竟与父亲的西装领带重叠成冰冷的铠甲。宴会厅东南角的波斯地毯上,
暗纹织就的藤蔓图案在暖黄灯光下若隐若现,仿佛无声地蔓延着权力的欲望。
一场多国语言的交锋正在这里上演,空气里漂浮着雪茄与香槟混合的气息,
裹挟着金钱与利益的味道。
霍翊航身着ErmenegildoZegna深灰色定制西装,
意大利手工缝制的面料完美贴合着每一寸肌肉线条,宛如第二层皮肤,
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精英阶层的从容。当他转动Riedel水晶酒杯时,
杯中的威士忌泛起琥珀色的涟漪,爱马仕鳄鱼皮袖扣折射出低调而奢华的光泽,
与沈堰辞张扬的刺青形成强烈反差。他的声音像被打磨过的丝绸,在德语与日语间流畅切换,
发音精准得如同专业播音员:“关于北海道的度假村项目,
我们可以先从温泉资源的可持续开发入手,结合当地的传统文化元素……”话音落下,
外商们频频点头,目光里满是赞赏。其中一位金发碧眼的德国商人竖起大拇指,
ourproposali**rilliant!”另一位日本客商则微微躬身,
脸上堆满笑意:“霍さんのアイデアは非常に魅力的です。”翻译们飞速记录的笔尖声,
与水晶吊灯因轻微晃动发出的细碎声响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场利益博弈的独特背景音。
沈堰辞倚在科林斯柱式的阴影里,阴影将他的半张脸笼罩,
仿佛与这虚伪的繁华世界划清界限。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
留下月牙形的红痕。七年前的钢琴教室突然在眼前浮现:那是一间摆满昂贵三角钢琴的教室,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琴键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带。霍翊航坐在施坦威三角钢琴前,
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得如同天鹅戏水,
流畅的《月光奏鸣曲》从他指尖倾泻而出,音符在空气中轻盈舞动。
而自己永远坐在角落的二手琴凳上,琴键的触感生硬冰冷,
每一次按下都像是在触碰自己的失败。“沈少爷,您的节奏又乱了。
”钢琴老师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冰锥,刺得他浑身发冷。父亲站在教室门口,
失望的眼神比琴谱上密密麻麻的音符更令人窒息,那一刻,
他觉得自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丑。“沈总,这位是霍总的公子?
”一位德国外商的提问将沈堰辞拉回现实。霍翊航转身时,西装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
Cartier钻石领带夹正巧与头顶的水晶灯遥相呼应,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仿佛在宣告他的完美无缺。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
霍翊航眉梢挑起的弧度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说:“你永远都在追赶我的背影。
”这抹笑刺得沈堰辞太阳穴突突直跳,儿时无数次被拿来比较的画面,
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试卷、初中时的奥数奖杯、高中时的留学offer……每一个场景都像一把锋利的刀,
在他心上划出深深的伤口。突然,沈堰辞抓起冰桶里的冰块,手腕猛地发力。
冰块破空的声响清脆如裂帛,威士忌在霍翊航的酒杯中炸开涟漪,溅湿了他熨烫笔挺的领带。
周围骤然安静,连香槟塔细密的气泡声都清晰可闻。宾客们的目光齐刷刷投来,
有人倒吸冷气,有人窃窃私语。一位穿着香奈儿套装的贵妇捂着嘴惊呼:“天呐,
这太失礼了!”另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则皱着眉头,小声嘀咕:“沈家这位少爷,
真是不成体统。”霍翊航低头凝视着微微晃动的酒杯,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
忽然轻笑出声:“沈少的手法,倒是比小时候打弹珠准多了。”他仰头饮尽威士忌,
喉结滚动的弧度优雅得近乎挑衅,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那一瞬间,
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巷口的少年。这句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沈堰辞记忆深处的铁盒。
十岁那年的老城区巷口,阳光透过斑驳的梧桐叶洒在青石板路上,形成一片片跳动的光斑。
两个少年蹲在墙根下,用彩色玻璃珠玩着弹珠游戏。霍翊航瞄准、发射,
精准地击中沈堰辞的弹珠,赢走了他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就在沈堰辞眼眶发红时,
霍翊航却趁大人不注意,偷偷将弹珠塞回他口袋,眼神中带着狡黠:“这局不算,下次再比。
”那时的夕阳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个孩子的笑声混着蝉鸣,
成了沈堰辞记忆里最后的纯粹,那是还没有被比较、被伤害的美好时光。“霍总真是海量。
”沈堰辞扯出一抹冷笑,转身时衬衫下摆扫过巴洛克雕花栏杆,
“毕竟从小就擅长在大人面前表演。”他大步流星地融入人群,水晶灯的光斑在头顶明灭,
像极了童年时总也够不着的星星。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沈家这魏太子爷,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和霍家那位比,
简直天壤之别”……这些声音与过往无数次的嘲讽重叠,在耳畔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穿过摆放着古董银器的长桌,路过正在拍照的名媛们,
高跟鞋的哒哒声、香槟杯的碰杯声、虚伪的欢笑声,都成了刺耳的噪音。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困兽,在这华丽的牢笼里无处可逃,而霍翊航,
就是那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墙,将他的自尊与自信击得粉碎。穿过长廊时,
沈堰辞在落地镜前驻足。镜面四周镶嵌的鎏金藤蔓花纹蜿蜒如毒蛇,
将镜中人切割成破碎的光影,仿佛连他的存在都要被这虚伪的华丽所肢解。
他眼底翻涌着不甘与愤怒,衬衫领口歪斜,像面残破的战旗,
第三颗珍珠母贝纽扣不知何时崩落,露出锁骨下方半隐的玫瑰纹身,
那抹红色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刺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镜面冰凉的边框,
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恍惚间竟像是握住了父亲的指责。
十六岁那年的钢琴比赛突然在脑海中鲜活起来。舞台上,霍翊航穿着笔挺的燕尾服,
在聚光灯下奏响肖邦的《夜曲》,琴键上的手指优雅如蝶,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云端坠落的星辰,引得台下掌声雷动。而沈堰辞蜷缩在后台角落,
穿着母亲匆忙改小的旧西装,布料摩擦着皮肤,痒得他坐立难安。
评委们的议论声顺着门缝钻进来:“沈家那孩子,怎么比得上霍家的天才?
”那些话语像锋利的针,一下下扎进他心里。当他颤抖着走上舞台,
聚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错音如同散落的玻璃碴,在寂静的礼堂里格外刺耳,
刺得台下一片哗然。散场时,父亲将奖杯狠狠摔在他脚边,
奖杯与地面碰撞的声响震得他耳膜生疼:“看看人家霍翊航,再看看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此刻镜中倒影与记忆重叠,少年的期待与如今的叛逆在光影中纠缠,
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回廊里,惊起廊檐下沉睡的灰尘。长廊尽头的壁灯突然闪烁,
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摇曳,在他身后投下扭曲的影子,宛如张牙舞爪的怪物。
沈堰辞想起十九岁的网球场,塑胶地面被烈日烤得发软,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霍翊航戴着白色鸭舌帽,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一记扣杀精准命中底线,
网球撞击地面的声响清脆如鞭响。教练鼓掌赞叹:“霍少爷这球,堪比职业选手!假以时日,
进国家队都不在话下!”轮到他挥拍时,手臂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网球直直砸向围栏外的灌木丛,惊起几只麻雀。父亲的皮鞋声从身后传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你连挥拍姿势都学不像霍翊航,还打什么球?
我看你就不是这块料!”那些被踩碎的网球,此刻仿佛又在记忆里弹跳,发出空洞的回响,
和着蝉鸣,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宴会厅的乐声渐远,沈堰辞推开露台的雕花铁门。
铰链发出吱呀的**,夜风裹挟着黄浦江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咸涩的腥味,
对岸陆家嘴的霓虹在江面碎成万千光斑,像撒了一地的碎钻,又像是他破碎的梦想。
他摸出烟盒,打火机的火苗照亮下颌的棱角,恍惚间竟与霍翊航举着威士忌杯的模样重合。
那优雅举杯的姿态,与他此刻狼狈点烟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记得十八岁成人礼,
霍翊航站在家族企业顶楼,西装革履,领带夹上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从容地接受董事会赞赏,侃侃而谈海外并购计划,言语间尽显精英风范。
而沈堰辞被反锁在老宅阁楼,生锈的铁窗栏杆割裂了窗外的月光,他只能透过缝隙,
望见远处霍家灯火辉煌,烟花在夜空绽放成“霍氏集团”的字样,璀璨夺目。
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你要是有霍翊航一半稳重……也不至于让你父亲这么失望!
”这句话像根刺,至今还扎在心头,每次回想,都隐隐作痛。远处传来游轮的汽笛声,
悠长而寂寥,像极了那些未说出口的年少心事,在江面上空久久回荡。沈堰辞倚着栏杆,
望着江面上货轮拖出的光带,如同一条发光的伤口。
二十岁那年的帆船赛画面再次浮现:霍翊航掌舵的“银翼号”如离弦之箭,
率先冲过终点,媒体争相报道“商界新贵的海上传奇”,闪光灯亮如白昼。
而他驾驶的“烈风号”在风浪中摇摇欲坠,因操作失误触礁,
海水倒灌进船舱时冰冷刺骨,耳边还回响着父亲的怒吼:“看看霍翊航的成绩,
你真是丢尽沈家的脸!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争气的儿子!”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
衣摆扫过栏杆上的藤蔓,惊起一片细小的尘埃。在水晶灯的余光里,
这些尘埃竟也折射出微弱的光,如同他被碾碎的骄傲,在黑暗中倔强地闪烁。
这场无声的交锋,早已超越了两个少年的意气之争,化作两代人、两个家族,
乃至整个上流社会的缩影,在觥筹交错间悄然转动命运的齿轮。而沈堰辞,
不过是这齿轮下被碾压的砂砾,却仍在试图迸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即便那光芒如此微弱,
如此短暂。2(第二章)骤雨倾盆夜狂风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
裹挟着豆大的暴雨如无数支淬毒的银箭,以摧枯拉朽之势砸向地面。雨幕中,
陆家嘴的摩天大楼在闪电的劈砍下剧烈颤抖,玻璃幕墙映出的霓虹被暴雨击打得支离破碎,
宛如巨兽利爪下扭曲的猎物。霓虹灯在雨帘后晕染成诡谲的色块,与乌云的墨色纠缠不休,
柏油马路蒸腾起白茫茫的雾气,与低空翻涌的云层连成一片,
整个城市如同浸泡在沸腾的汤药里,氤氲着令人窒息的压抑。街道上的积水瞬间漫过脚踝,
汽车的前灯在雨雾中晕开朦胧的光圈,宛如被困在深海里的浮标,无助地闪烁。
沈堰辞的玛莎拉蒂在雨幕中疯狂疾驰,轮胎与积水摩擦发出尖锐的哀鸣,如同困兽的嘶吼。
雨刮器以肉眼难辨的频率摆动,却始终无法完全扫清挡风玻璃上扭曲的水痕,
视线里的世界被割裂成无数个晃动的碎片,宛如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内心。车内空调开到最强,
出风口喷出的冷气卷着皮革的气味,
却压不住弥漫的汗腥味——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沁满冷汗,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如骨,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要将金属方向盘捏出凹陷。仪表盘上跳动的红色数字不断攀升,
时速表的指针即将突破200,可他满脑子只有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消息。
雨点击打车顶的声音越来越急,像是无数人在疯狂敲打,催促着他,又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中控台上的手机如濒死的飞蛾般疯狂震动,刺眼的白光穿透昏暗的车厢。
沈堰辞余光扫过屏幕,医院发来的病危通知赫然在目,红色的感叹号像一道渗血的伤口,
刺痛着他的神经。家族群里的消息更是疯狂跳动,叔父们讨论着公司业务的交接,
字里行间透露着迫不及待的意味,仿佛沈氏集团已经成了待分割的猎物。
“沈堰辞那小子靠得住吗?”“霍氏最近动作频繁,
得抓紧……”一条条消息如毒蛇般钻进他的耳朵,他狠狠捶了下方向盘,
喇叭声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刺耳,惊飞了路边梧桐树上的夜枭,
那黑影扑棱着翅膀消失在雨幕中,如同他逐渐消逝的安全感。手机又弹出一条消息,
是叔父转发的霍氏集团最新收购新闻,配图里霍翊航西装革履,笑容自信,
刺痛了沈堰辞的眼睛。车子猛地停在医院门口,轮胎在地面划出半米长的黑色胎痕,
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在地面砸出无数细碎的涟漪,仿佛是他此刻混乱的心跳。
沈堰辞顾不上打伞,冲进雨幕。冰凉的雨水瞬间浸透他单薄的衬衫,顺着脊背蜿蜒而下,
像是无数条冰冷的虫子在皮肤上爬行。他的头发紧贴在额头上,水珠顺着下颌线不断滴落,
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浇不灭眼中的焦虑。在走廊里狂奔时,
皮鞋踏在瓷砖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与远处监护仪的滴答声交织成诡异的乐章,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让他想起十三岁那年,因急性阑尾炎住院,
父亲总是一脸不耐烦地来看他,每次待不到十分钟就匆匆离去,
嘴里还念叨着:“霍翊航发着高烧还在做奥数题,你怎么就不能争点气?
”那时病房的窗户正对着霍家别墅,他常常望着那边亮起的灯光,
想象霍翊航在灯下学习的模样,满心都是不甘。就在转角处,沈堰辞与一个人狠狠撞在一起。
惯性让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腰撞上冰冷的墙壁,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的瞬间,
他瞳孔骤缩——是霍翊航。对方也是一身狼狈,
笔挺的Armani西装皱得不成样子,衬衫第二颗珍珠母贝纽扣不知去向,
锁骨处暗红的酒渍格外醒目,正是前日酒会上沈堰辞泼的那杯红酒留下的印记,
此刻在惨白的廊灯下泛着陈旧的血色。霍翊航的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
发丝凌乱地垂在额前,平时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里,难得地透露出一丝慌乱,
像是被暴风雨掀翻的扁舟,在黑暗中漂浮。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似乎也在努力平复着情绪。
“你怎么在这?”沈堰辞警惕地后退一步,后背紧贴着墙壁,声音里充满防备。
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砸在锁骨的玫瑰纹身上,让那抹红色显得愈发妖冶。
他的右手悄悄攥成拳头,指甲再次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掩盖内心的波动。
他的眼神中除了防备,还有一丝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期待霍翊航给出一个不让他那么难受的答案。霍翊航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指腹掠过眉骨时停顿了一瞬,像是在整理情绪。他的喉结动了动,在潮湿的衬衫领口下滚动,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沉重:“手机通讯录显示,
沈伯父临终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我。”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回响,走廊的声控灯适时熄灭,又在几秒后亮起,明暗交替间,
他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如同暴雨中的江面,波涛汹涌。说完这句话,他轻轻叹了口气,
像是把积攒了很久的情绪都吐了出来。沈堰辞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指尖瞬间失去知觉。
他想起父亲书房里那部老式座机,机身永远擦得锃亮,却极少响起。此刻,
那个号码在脑海中浮现,后四位与霍翊航的生日惊人地一致。喉间突然泛起苦涩,
像是吞了一口混着雨水的泥沙,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在寂静的走廊里震耳欲聋。“为什么?”沈堰辞终于挤出了这三个字,
声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我才是他儿子,为什么最后电话打给你?
”他的眼中泛起泪光,既有愤怒,又有委屈。霍翊航向前迈出半步,
皮鞋在水洼里发出“吱呀”的声响:“他说……”话未说完,便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一群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狂奔而来,轮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沈堰辞下意识侧身避开,目光却死死盯着担架车上盖着的白布,边缘露出的一角西装裤,
正是父亲常穿的深灰色条纹款。他的双腿突然失去力气,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雨水混合着泪水从脸颊滑落,滴在地面的水洼里,荡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如同他此刻破碎的世界。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和父亲相处的片段,
却大多是被比较、被否定的画面。霍翊航站在原地,身影被廊灯拉得很长,投在沈堰辞身上,
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阴影。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轻轻放在沈堰辞脚边。那是块蓝白条纹的手帕,
边角绣着小小的“H”,是霍家的族徽。“拿着擦擦吧。”霍翊航的声音很轻,
却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沈堰辞盯着那块手帕,
忽然想起小时候偷拿父亲的手帕去擦弹珠,被发现后狠狠挨了一顿打,
而霍翊航总是有干净整洁的手帕,随时可以递给他擦汗。那时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伙伴,
一起在巷子里奔跑嬉戏,可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雨势渐渐减小,
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像一根细铁丝,穿透雨幕又迅速锈蚀在潮湿的空气里。
走廊尽头的窗户滤进灰蓝色的天光,在瓷砖地面洇开一片冷霜似的光斑,
却无法驱散沈堰辞头顶盘桓的阴霾。墙角的应急灯在电压不稳中忽明忽暗,
将两人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在墙面上投下破碎的轮廓。他盯着霍翊航递来的手帕,
蓝白条纹在视线里晕成模糊的水痕,指尖摩挲着绣线凸起的纹路,
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偷拿父亲公文包里的钢笔,在霍翊航的课本上画弹珠游戏图,
被父亲发现后用戒尺打得手心红肿,而霍翊航却偷偷塞给他一盒薄荷膏,
说“疼的时候闻闻,就不觉得苦了”。薄荷的清凉气息仿佛又萦绕在鼻尖,
可此刻心中的苦涩却比当年更甚。“原来我一直都输了,从小到大,在他心里,你才是儿子。
”沈堰辞喃喃自语道,声音像浸了水的宣纸,一戳就碎。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
砸得他脑袋嗡嗡作响,七年前钢琴比赛的场景突然在视网膜上显影:霍翊航在聚光灯下谢幕,
父亲鼓掌时眼底闪烁的骄傲,比舞台追光还要明亮;而自己躲在侧幕条后,
把满是错音的琴谱揉成皱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时后台的镜子映出他通红的眼眶,
而现在,相同的酸涩再次涌上心头,却再也无处躲藏。霍翊航望着他,
眼神复杂得如同暴雨后的江面——深灰的心疼、藏青的无奈、墨黑的愧疚,
最终都沉淀成苍白的叹息。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着未说出口的劝慰,
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被沈堰辞突然爆发的怒吼截断。“不可能!我不相信,
你肯定在撒谎对不对!”沈堰辞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
雨水混着泪水从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坠落,在地面溅起细小的虹。
他冲上前揪住霍翊航的衣领,指腹触到对方锁骨处未干的酒渍,
那是前日酒会上自己泼出的红酒,此刻却像父亲心口渗出的血。
“他怎么可能……你在撒谎!”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倒映着霍翊航眼底晃动的灯影,
那里面有太多他读不懂的情绪。他摇晃着霍翊航的身体,
仿佛这样就能将对方口中的谎言摇碎。霍翊航任由他摇晃,西装纽扣在拉扯中崩落一颗,
露出锁骨下方淡淡的疤痕——那是十三岁时两人偷骑摩托车摔的,沈堰辞膝盖缝了七针,
霍翊航却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被父亲禁足一个月。“沈堰辞,我知道你不信,
”他的声音低得像浸透雨水的旧报纸,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电话里,
伯父只说了‘对不起’三个字……还有,让我照顾好你!伯父始终在为你铺路!为你着想!
他说,你看似叛逆不羁,实则心思细腻,只是他不懂如何表达……”“闭嘴!
”沈堰辞松开手,后退几步撞到墙上,铝合金窗框的冷意透过衬衫渗进脊椎。他捂着耳朵,
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话语。“我不想听!这些话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他活着的时候,
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愤怒,“从小到大,
我得到的只有‘你不如霍翊航’!我努力过,挣扎过,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真相?
”他的眼前闪过无数个被否定的瞬间,那些画面如同锋利的刀片,在心头划出一道道伤口。
记忆如潮水倒灌:七岁那年,他考了全班第二,满心欢喜地把奖状拿给父亲看,
却换来一句“霍翊航又是第一,你怎么就不能争点气”;十五岁生日,
他精心准备了吉他弹唱,父亲却在中途打断他,
说“霍家儿子已经能谈成百万合同了”;上周酒会上,
父亲指着他的鼻子骂“废物”;上个月董事会,
父亲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的企划案撕碎……而现在,那些激烈的争吵,竟成了最后的回忆。
没等沈堰辞细想,手术室的门突然发出刺耳的滑动声,金属门框映出医生凝重的神色。
沈堰辞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双腿发软得像泡发的海带,
只能用指尖抠住墙壁剥落的墙皮,才能勉强支撑身体。他死死盯着医生白大褂上的褶皱,
那些纵横的纹路突然变成父亲发怒时紧皱的眉头,变成董事会上被撕碎的企划案,
变成无数个“你不如霍翊航”的深夜。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我们尽力了。”医生的声音像冷藏过的手术刀,平静而冰冷,在沈堰辞耳中却炸成惊雷。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异常浓烈,混着雨水的腥甜,让他想起父亲书房里永远氤氲的雪茄味。
世界在那一刻倾斜成沙漏,他看见霍翊航伸手想扶他,
却被自己挥开;听见走廊尽头家属的哭声,
却感觉那声音来自海底;摸到口袋里碎裂的打火机,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可能想点燃的,
或许不是雪茄,而是那句没说出口的“抱歉”。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模糊了整个世界。沈堰辞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瓷砖接缝处的霉斑在他模糊的视线里长成黑色藤蔓,缠住咽喉,让他无法呼吸。从小到大,
他用叛逆做铠甲,用玩世不恭做盾牌,以为对抗的是父亲的苛责,直到此刻才惊觉,
自己真正害怕的是——当那个永远在比较的声音消失后,剩下的空白里,
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他缓缓滑坐在地,双手抱头,发出压抑的呜咽。
霍翊航站在两步之外,身影被廊灯拉长成褪色的老照片。他望着沈堰辞颤抖的肩膀,
想起刚才未说完的话:电话里,沈伯父除了道歉,还说“堰辞画的恐龙,
其实比静物画有意思”。但此刻,看着沈堰辞低头盯着地面水洼里自己破碎的倒影,
那些话突然变得太重,重得像父亲书房里积灰的奖杯,
重得像童年巷口永远赢不完的弹珠游戏,终究还是咽回了喉咙。他的心中满是酸涩与无奈,
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受伤的人。雨停了,天光从云层裂缝里漏下来,
在霍翊航的侧脸上镀了层苍白的金边。他弯腰捡起沈堰辞脚边的手帕,
轻轻擦去对方脸上的雨水和泪痕,像小时候帮他处理伤口那样轻柔。沈堰辞猛地抬头,
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
此眼中看见十七岁的自己——那个在暴雨中摔碎酒瓶、以为能砸破成人世界规则的少年,
那个在巷口分食一根冰棍、以为永远不会走散的少年。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
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情谊,在泪水与雨水的冲刷下,渐渐露出原本的模样。远处,
护士推着床缓缓经过,轮轴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沈堰辞望着父亲被白布覆盖的轮廓,
终于明白那些年父亲未说出口的,除了比较,
或许还有笨拙的骄傲——就像他始终珍藏着沈堰辞十六岁画的恐龙涂鸦,
压在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里,旁边是霍翊航的奥数获奖证书,两张纸的边缘,
早已在岁月里磨得毛糙而柔软。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那渐行渐远的病床,
却又无力地垂下,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滴落在冰冷的瓷砖上。
走廊顶灯发出令人牙酸的电流杂音,惨白的光线在故障中明灭不定,
将霍翊航和沈堰辞的影子拉扯得时而扭曲,时而破碎。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雨水混杂的腥涩气味,远处担架车轮轴的吱呀声,
混着护士对讲机的沙沙电流,在寂静的走廊里如同催命符般刺耳。霍翊航见状,
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沈堰辞,指尖几乎触到对方颤抖的手臂。
沈堰辞却像被灼伤般猛地甩开,后背重重撞在斑驳的墙面上,扬起一阵细小的墙灰。
墙皮剥落处露出底下青灰色的水泥,如同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心。“别碰我!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眼中血丝密布,愤怒与悲伤在瞳孔里翻涌成漩涡,“你们都满意了?
现在父亲不在了,你们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瓜分沈氏了?
”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交头接耳的叔父们,那些西装革履的身影后,
是沈氏集团三十层办公室的落地窗——那里曾是父亲俯瞰城市的王座,
此刻却像座阴森的坟墓。霍翊航的手僵在半空,西装袖口滑落露出半截腕表,
表盘上的秒针正无情地跳动,仿佛在倒计时着什么。他看着沈堰辞脖颈处暴起的青筋,
想起十六岁那年两人在巷口打架,沈堰辞被按在地上时也是这样倔强地仰着头,
眼里满是不甘。“沈堰辞,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有些事,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关于沈伯父的电话,
还有沈氏集团……沈伯父在电话里说,沈氏的危机比你想象中更严重。
上个月那笔海外投资,其实是他想……”“我不想听!”沈堰辞突然捂住耳朵,
指甲深深掐进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所有声音。他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
瓷砖接缝处的霉斑像张扭曲的脸,在他眼前不断放大。“什么都别说了!这一切都是假的,
父亲不会就这样离开……”记忆突然闪回到今早,
他在公司楼下看见父亲的迈巴赫疾驰而过,车窗后的人影冷漠如陌生人,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他还没看到我超过你,他还没……”话音未落,呜咽已冲破喉咙。
此刻他才惊觉,那些激烈的争吵、愤怒的对峙,竟成了生命里最珍贵的回响。
霍翊航向前半步,又被沈堰辞充满血丝的眼神钉在原地。
他想起沈伯父电话里急促的喘息:“翊航,堰辞表面玩世不恭,
其实心思比谁都重……他去年偷偷注资的文创项目,
是想证明给我看……”那些未说完的话沉甸甸地压在舌尖,
看着沈堰辞衬衫下摆还沾着酒会上摔碎的香槟杯玻璃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你根本不懂!”沈堰辞突然爆发,
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出空洞的回响,“从小所有人都说我不如你,
钢琴、奥数、商业谈判……”他想起十九岁那年代表学校参加辩论赛,明明赢得满堂喝彩,
父亲却只问“霍翊航拿了什么奖”;想起二十岁生日时,
自己精心准备的商业企划案被父亲当众撕碎,
而霍翊航同期拿下千万订单的消息登上了财经头条。“我拼命证明自己,不是为了赢你,
是想让他看我一眼!”泪水混着雨水顺着下颌线坠落,在地面晕开深色的水痕,
像极了他心里流不尽的血。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尖锐,像根细针不断扎进耳膜。
沈堰辞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膝盖撞上瓷砖的疼痛反而让他清醒。
他盯着霍翊航鞋面上未擦净的泥点,恍惚想起儿时两人在工地旁玩泥巴,
霍翊航总把最漂亮的陶土让给他,说“你做的恐龙肯定比我好看”。
此刻那双擦得锃亮的牛津鞋,却成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
“沈氏的账面上……”霍翊航刚开口,就被沈堰辞虚弱的笑声打断。“够了。
”沈堰辞用手背狠狠擦去眼泪,指节擦过玫瑰纹身时泛起刺疼,
那是他十八岁叛逆期纹下的,以为这样就能和父亲眼中完美的霍翊航彻底区分开来。
“我现在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却和我谈什么危机?”他仰头望着忽明忽暗的顶灯,
想起老宅阁楼的天窗,下雨时也会这样漏进破碎的光,那时他总在那里偷偷画画,
期待有一天能得到父亲的认可。“走吧,霍大公子,这里没什么值得你演的戏了。
”走廊尽头的消防栓镜面映出两人对峙的身影,沈堰辞凌乱的衬衫与霍翊航皱巴巴的西装,
都在无声诉说着这场暴雨夜的狼狈。雨水的滴答声、监护仪的滴答声、沈堰辞压抑的抽泣声,
在惨白的灯光下交织成一曲悲伤的挽歌,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画上沉重的句号。
而沈氏集团这个巨大的烂摊子,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正等着吞噬所有未说出口的秘密与来不及和解的遗憾。医院的走廊里,时光仿佛在此刻凝固,
两个被命运捉弄的人,站在各自的废墟上,守着破碎的过往,不知该如何走向未来。
3(第三章)暗潮与孤舟沈氏集团顶楼会议室的水晶灯碎了一角,
菱形玻璃碴子散落在深棕檀木会议桌上,像撒了把碎钻的匕首。
中央空调的冷风卷着细微的玻璃粉尘,在光柱里浮沉,恍若漂浮的尸骸。
窗外的暴雨仍在肆虐,雨点击打玻璃幕墙的声响,与室内凝滞的空气形成诡异的共鸣。
沈堰辞盯着那道寒光,听着二叔沈振江用指甲叩击桌面的声响——嗒、嗒、嗒,
三短一长,像极了七岁那年这人往他生日蛋糕里藏死老鼠时,敲礼盒的节奏。
那时他掀开盒盖,粉色奶油上躺着的灰毛死鼠,与此刻二叔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竟如此相似。“小辞啊,”二叔的金丝眼镜反着冷光,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细缝,
袖口的翡翠袖扣压在股权**协议上,那抹深绿让沈堰辞想起老宅后园的青苔,
总在见不得光的角落疯长,“你爸走得突然,集团这么大一摊事,
你看看这些报表——”他肥胖的手指划过资产负债表上触目惊心的红色数字,
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天打高尔夫的草屑,“上个月远洋航运的亏空,
还有东南亚项目的烂尾楼,哪样不是要烧钱的窟窿?你爸在的时候,还能勉强撑着,
现在……”他故意拖长尾音,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沈堰辞。三叔沈振国晃着红酒杯插话,
波尔多红酒在水晶杯壁留下蜿蜒的酒泪,像极了父亲临终前心电图的起伏。
“我们几个做叔父的,总不能看着沈家基业毁在手里。”他忽然将酒杯重重搁在报表上,
酒液溅出,在“负债总额”一栏晕开暗红的污渍,
“你只要在这份代持协议上签字——”文件推过来时带起一阵风,
将沈堰辞面前的钢笔吹得滚了半圈,笔尖在桌面上划出细长的墨痕,像道渗血的伤口,
“等你结婚了,自然会把股份还给你。你也知道,叔父们都是为你好。”最后一句,
他说得语重心长,可眼里闪烁的精光,却暴露了真实意图。沈堰辞想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父亲在他十八岁生日时送的那把勃朗宁手枪,此刻正锁在书房保险柜里,
枪管贴着霍氏集团的财务年报。会议桌下,他的皮鞋碾过一片碎玻璃,
尖锐的刺痛从脚底窜上来,提醒着他此刻不是在老宅的游戏房,而是在狼群环伺的会议室。
三天前,他在父亲灵堂听见这几个人在偏厅分烟,
二叔说“那小子连股东大会流程都不懂”,三叔笑“沈振国这辈子就养了个废物”,
四叔则压低声音:“霍家最近在谈沈氏的并购案......听说他们势在必得。
”“我不签。”沈堰辞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像被雨淋湿的纸鸢。
他想起前天深夜翻父亲的书房,保险柜里除了满格的手枪,
只有一本霍氏集团近五年的财务年报,扉页用红笔圈着“翊航”两个字,墨迹透过纸背,
在“净利润增长率”一栏洇成暗红的疤。那两个字,仿佛是父亲对他无声的嘲讽。
“不签?”四叔沈振海猛地拍桌,震得投影仪支架上的灰尘簌簌掉落,
露出背后屏幕上“沈氏集团战略重组方案”的标题。他脖子上的金链子随着动作晃荡,
坠子是枚夸张的骷髅头,“你知道沈氏现在欠银行多少?七个亿!就你那些跑车和油画,
能填得了坑?别天真了,小辞。”他忽然凑近,烟味混着狐臭扑面而来,
沈堰辞瞥见他领带夹上的家族徽章——衔着月桂枝的狮子,
嘴角上扬的弧度竟和霍翊航领带上的纹章一模一样,“还是说,你想靠霍家那小子?
我可听说,你爸临死前还在求霍明远帮忙,可惜啊……”“住口!”沈堰辞猛地起身,
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父亲办公室那通未接来电的记录还在他手机里,22:17,通话时长0秒。
那天暴雨如注,他在酒吧喝掉三瓶威士忌,直到凌晨三点才看见医院的未接来电,
而霍翊航却在父亲临终前接到了最后一通电话。这成了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每想起来就隐隐作痛。会议室的气氛凝固了。空调出风口突然发出嗡鸣,像某种巨兽的低吟。
二叔突然叹了口气,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推过来,纸张边缘带着被水浸过的褶皱,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看看这个吧。有些事,我们也是迫不得已。”那是份审计报告,
红章盖在“挪用公款”四个字上格外刺目。沈堰辞的视线模糊了,
他想起去年叔父们撺掇他投资电竞俱乐部,说“年轻人总得有点自己的事业”,
还承诺会帮忙打理一切。于是他签了字,注资五千万。此刻,
这笔钱却成了他“滥用职权”的证据。审计报告的附录里,还有他签收资金时的签名,
字迹被放大数倍,笔画间的颤抖清晰可见,像极了父亲葬礼上他握不稳遗像的手。“小辞,
我们也是没办法。”三叔的语气软下来,手指却紧紧扣住报告边缘,指节泛白,
“只要你配合完成股权过渡,这些记录......”他指尖敲了敲报告,
翡翠袖扣与纸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自然会消失。你也不想看着沈氏就这样毁了,
对吧?”窗外突然滚过一声闷雷,雨点开始噼里啪啦砸在玻璃幕墙上。
沈堰辞望向落地窗外的陆家嘴,霍氏集团的摩天大楼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顶部的“H”型标志闪着冷光。他想起父亲葬礼上,
霍翊航送来的花圈缎带上写着“世侄霍翊航敬挽”,那时他躲在黑色轿车里,
看着霍翊航穿着纯黑的Burberry西装,在灵堂前三鞠躬,
脊背挺得像父亲书房里的青铜武士像,而叔父们却在背后嘀咕“霍家这步棋下得妙”。
现在想来,那些话里藏着多少算计。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拍卖行发来的倒计时提醒。
他委托拍卖的那幅莫奈睡莲,再过三小时就要落槌,
预估成交价刚好够填上电竞俱乐部的亏空。沈堰辞抓起钢笔,笔尖悬在股权**协议上方,
墨水在重力作用下凝聚成细小的墨滴,摇摇欲坠。他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
霍翊航教他在巷口玩弹珠,说“瞄准对手的弱点,下手要稳”,此刻叔父们眼中的贪婪,
不正是最明显的弱点?“签完字,我要去医院。”沈堰辞听见自己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
像暴雨前的湖面。钢笔落下,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墨水在纸面上洇开小小的墨团,
像他此刻混沌的心脏。二叔伸手要拿文件,他却按住纸角,抬头望向落地窗外的雨幕,
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霍氏集团的并购案,我要亲自和霍翊航谈。有些账,也该算一算了。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三叔的红酒杯“当啷”坠地,在寂静中碎成齑粉。
沈堰辞起身时,裤脚扫过会议桌下的碎玻璃,
听见某片锋利的碴子刺入皮鞋底的声响——或许这就是成长的滋味,他想,
踩着碎玻璃前行,每一步都疼,但总得走下去。雨越下越大,
水晶灯碎角折射的光在地面流淌,像一条碎钻铺就的血路。沈堰辞摸出手机,
给霍翊航发去短信:“下午三点,霍氏顶楼会议室。”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
他看见叔父们交头接耳的慌张模样,忽然想起父亲书房保险柜里的另一本日记,
扉页写着:“生于博弈,死于博弈,此为沈家宿命。”或许,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嘉德拍卖行的穹顶垂下三十九盏水晶烛台,每一盏都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在暗金色的墙壁投下蛛网般的光影,恍若将整个空间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中央空调送出的冷气里混着陈年檀木与油墨的气息,却盖不住沈堰辞掌心不断渗出的冷汗。
他攥着象牙号牌站在二楼贵宾席,指腹反复摩挲着边缘刻着的“VIP-08”字样,
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父亲书房保险柜的金属密码锁——那个他至今无法打开的秘密,
此刻正和沈氏旗下七家子公司的股权一起,躺在楼下的拍卖台上,像待价而沽的祭品。
台下陈列柜里的青花瓷瓶折射着冷光,让他恍惚看见父亲生前发怒时攥紧的拳头,
指节泛白的模样,与此刻自己紧攥号牌的手竟如此相似。
拍卖厅穹顶悬挂的巨型吊灯突然闪烁,钨丝发出刺啦的电流声,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
沈堰辞的目光扫过前排座椅上锃亮的名牌,那些烫金的“霍氏集团”“沈氏控股”字样,
此刻都变成了嘲笑他的利刃。他的余光瞥见角落里的媒体记者架起摄像机,
镜头黑洞洞的光圈像无数双眼睛,正等着捕捉他的狼狈。“不过是场闹剧。
”他在心底冷笑,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心底翻涌的不安。“第一件拍品,
沈氏航运51%股权,起拍价八百万。”拍卖师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回荡在大厅,
木槌落下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开启一场残酷游戏的信号枪。沈堰辞听见身后传来低笑,
转头望去,三叔正和霍氏集团的财务总监低声交谈,那人手腕上的江诗丹顿腕表闪着寒光,
和霍翊航的一模一样,表盘上跳动的秒针仿佛在倒计时着他的失败。“小辞,别冲动。
”三叔忽然回头,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可眼底的算计却藏不住,“有些事,
该放手就放手。”这句话像根刺,扎进沈堰辞心里,
让他想起小时候三叔总在父亲面前贬低自己的场景。“一千万!
”前排穿Armani西装的中年人举牌,沈堰辞认出那是霍氏的法律顾问,
对方镜片后的眼神充满志在必得的傲慢,仿佛这场拍卖早已胜券在握。
沈堰辞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他咬咬牙,举起号牌,
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一千五百万!”可话音刚落,他就开始后悔,
这几乎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了,万一......他不敢再想下去。“两千万。
”左侧贵宾席传来慵懒的女声,是二叔的情妇林薇,她倚在真皮沙发上,
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晃着号牌,无名指上的鸽子蛋钻戒刺得人睁不开眼,“小辞啊,
别硬撑了,这不是你该玩的游戏。”她的话音里带着毒蛇吐信般的轻蔑,
引得周围宾客窃窃私语。沈堰辞盯着她嘴角的笑,突然想起父亲葬礼上,
这个女人也是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时他就知道,这些人都在等着瓜分沈氏。
竞价声此起彼伏,像群饿狼在撕咬猎物。当价格攀升到五千万时,
沈堰辞的心跳几乎要震碎肋骨。他摸了摸内袋里的银行卡,那是父亲留给他的遗产,
三百万美金——此刻连零头都不够。汗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进衬衫领口,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的布料贴在皮肤上,让他愈发烦躁不安。
他的目光扫过拍卖厅里闪烁的灯光,突然觉得自己像被困在舞台中央的小丑,
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五千万一次,五千万两次——”拍卖师的木槌即将落下,
沈堰辞突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冲破喉咙:“六千万!”声音在寂静的拍卖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像是困兽最后的嘶吼。喊出这个数字的瞬间,他的双腿开始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已经赌上了一切。全场哗然。林薇转头看他,眼影下的细纹里藏着讥讽,
涂着烈焰红唇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哟,沈家少爷这是要倾家荡产了?
”三叔的脸色铁青,指尖的雪茄掉在羊绒地毯上,烫出焦黑的洞,
他压低声音咒骂:“不知死活的东西!”沈堰辞的耳鸣声越来越响,
他看见台下举牌的人交头接耳,有人在笑,有人在摇头,像看一场滑稽的马戏。
闪光灯不断亮起,刺痛他的双眼,仿佛要将他的狼狈公之于众。他突然想起小时候,
自己考试没考好,父亲也是这样用失望又嫌弃的眼神看着他,而现在,
他却连让父亲失望的机会都没有了。“六亿。”这个数字像颗炸弹投入沸腾的油锅。
所有人循声望去,霍翊航正从旋转楼梯走上二楼,黑色西装上沾着雨珠,
领带夹上的钻石在灯光下冷得刺骨。他举起号牌时,
袖口露出半道疤痕——那是十六岁时,两人在老宅后院玩火,沈堰辞推了他一把,
他撞在生锈的铁丝网上留下的。那道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淡粉色,
像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时刻提醒着两人复杂的过往。“好久不见,沈堰辞。
”霍翊航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像一把刀,割开了两人之间最后的遮羞布。
“霍先生出价六亿!”拍卖师的声音带着颤抖,“还有人加价吗?
”整个拍卖厅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中央空调的嗡鸣声回荡在空气中。
沈堰辞盯着霍翊航的脸,想从他瞳孔里找到一丝戏谑或怜悯,却只看见深不见底的潭水。
记忆突然闪回:十五岁那年,霍翊航代表学校参加国际奥数竞赛,
沈堰辞偷偷藏起他的准考证,却在开考前半小时,看见对方冒雨冲进考场,
浑身湿透却带着必胜的微笑。那时霍翊航看向他的眼神,和此刻如出一辙,冷静得令人害怕。
“你就这么想赢我?”沈堰辞在心底质问,可他自己也分不清,这场较量究竟是为了沈氏,
还是为了证明自己。“六亿一次,
六亿两次......”拍卖师拉长的尾音在大厅里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着沈堰辞的心脏。木槌落下的瞬间,沈堰辞感到一阵眩晕,双腿发软,
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霍翊航转身看向他,眼神里有某种复杂的情绪,像暴雨前的云层,
压抑而厚重,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千言万语都淹没在这无声的对视中。
拍卖厅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沈堰辞闭上眼,再睁眼时,只看见霍翊航转身离去的背影,
消失在水晶吊灯的光影交错中。他站在原地,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心中极其失落,
这场他输得彻彻底底,而沈氏,也再也回不去了。深夜的黄浦江泛着冷光,
雨点开始砸在拍卖行的玻璃幕墙上,如同无数把细刀切割着寂静。沈堰辞躲在消防通道里,
后背死死抵着生锈的铁门,铁锈的腥气混着雨水的潮湿钻进鼻腔,呛得他眼眶发酸。
手机屏幕不断亮起,叔父们的消息像毒蛇吐信般弹出,措辞从最初的威胁逐渐变成冷嘲热讽。
“既然你想玩,那就别后悔”“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些消息在屏幕上跳动,
恍若父亲生前那些刺人的评价,一下又一下扎进他千疮百孔的心脏。他想起十岁那年,
自己在钢琴比赛中失误,父亲也是用这样冰冷的语气说“不如霍翊航万分之一”,
此刻的文字与记忆重叠,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手机在掌心震动时,他条件反射般按灭屏幕,
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所有的恶意。黑暗中,只有应急灯的红光在墙面投下斑驳的影子,
像极了父亲临终前心电图的起伏,一下,又一下,数着他逐渐崩溃的心跳。他蜷缩在角落,
膝盖抵着胸口,突然觉得自己又变成了那个躲在钢琴房里不敢出来的小孩,无助又绝望。
“需要帮忙吗?”霍翊航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带着雨夜特有的潮湿感,
却让沈堰辞浑身僵硬。他缓缓抬头,看见对方正拾级而上,皮鞋踩在积水里,
发出“啪嗒”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踏在他的神经上。
霍翊航的黑色西装左胸处有块深色水痕,
三年前酒会上沈堰辞泼出的那杯红酒——那时他借着醉意将波尔多红酒浇在霍翊航肩头,
只为报复对方在董事会上否决了自己的提案。此刻看着那片水痕,沈堰辞突然觉得可笑,
原来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活在嫉妒与不甘里。“你赢了。
”沈堰辞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喉咙像塞着浸了水的棉花,每说一个字都疼得要命,
“现在整个圈子都知道,沈氏的继承人是个连六千万都拿不出的废物。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想起拍卖会上举牌时的决绝,那时的自己以为能守住沈氏,
可现在却只剩可笑的无力感。雨水顺着消防通道的天窗滴落,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
倒映出他狼狈的模样,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像个被抽走灵魂的躯壳。霍翊航沉默片刻,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下巴尖凝成晶莹的水珠,又啪嗒一声坠地。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塞进沈堰辞怀里,动作带着几分隐忍的急切,
仿佛怕晚一秒就会失去什么。“这是股权代持协议,沈氏航运的控制权还在你手里。
”沈堰辞愣住了,机械地翻开文件,扉页上“霍翊航”的签名力透纸背,
钢笔墨水在“**方”一栏留下一道深深的压痕,空白处像道等待愈合的伤口。
他的思绪突然飘远,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霍氏年报,红笔圈住的“翊航”二字旁,
有行极小的字迹,是母亲生前的笔迹:“翊航这孩子,像极了我当年。”那时他不懂,
只觉得满心嫉妒,此刻却突然明白,父亲看霍翊航的眼神,或许混杂着遗憾与期许,而自己,
一直都误会了太多。“为什么?”沈堰辞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文件边缘的铜钉硌着掌心,疼得他清醒了些,“你明明可以低价拿下,
为什么要......”他的思绪回到拍卖会上,霍翊航举牌时的冷静模样,
那声“六亿”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可现在,
他却将控制权拱手相让,这一切都让他无法理解。“因为沈伯父临终前说,
”霍翊航的喉结动了动,雨声突然变大,在消防通道里激起嗡嗡的回响,
仿佛也在为这份沉重的话语叹息,“他这辈子最遗憾的,
是没让你学会游泳就把你扔进了海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堰辞手腕的玫瑰纹身上,
那是十八岁时叛逆的印记,“现在我帮你筑一道堤坝,但下次海啸来的时候,
你得自己学会冲浪。”远处传来游轮的汽笛声,悠长而寂寥,像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叹息。
沈堰辞低头看着怀里的文件,霍翊航的体温还留在纸页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味,
和父亲书房里的气息惊人地相似。他想起儿时偷听到的对话,父亲和霍明远在书房喝酒,
父亲说“堰辞这孩子太像我夫人,感性得要命”,霍明远则笑“翊航啊,冷得像块冰,
倒和你年轻时一个样”。原来从那时起,他们就被当作棋盘上的棋子,
只是自己现在才看懂棋谱,而霍翊航,或许一直都明白这一切。“霍翊航,
”沈堰辞抬起头,雨水顺着天窗滴在对方肩头,在西装上晕开深色的花,他张了张嘴,
那些想问的“为什么帮我”“我们算什么”,在对方深邃的目光里突然显得太过幼稚,
最终只化作一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拍卖会的钱,算我借给你的。
”霍翊航打断他,掏出支票簿飞快地写着数字,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年息5%,
三年后连本带利还我。”他撕下单子塞进沈堰辞口袋,指尖擦过对方手腕时,
沈堰辞感到一阵异样的战栗,像被电流击中。那是种陌生又熟悉的触感,
像十六岁那年霍翊航替他包扎伤口时,指尖划过皮肤的温度,又像十五岁那年,
霍翊航在他被父亲责骂后,默默递来的那杯温水。窗外的暴雨倾盆而下,
将整个城市浇成模糊的剪影。霍翊航转身走向楼梯间,皮鞋踩在积水里的声音渐远,
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修长,却又带着几分孤独。沈堰辞望着他的背影,
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的暴雨夜,他在巷口摔断了腿,是霍翊航背着他冒雨走了三公里去医院,
路上不停地说“别怕,我在”。那时霍翊航的后背那么温暖,让他以为那就是永远的依靠,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份依靠,从未消失。手里的支票被雨水洇湿一角,
沈堰辞却觉得掌心从未有过的温暖。他摸出钢笔,
在股权代持协议的**方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墨水渗进纸页,像朵在暗夜里绽放的花。
远处的雷声轰鸣,他知道,真正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但此刻,在这狭窄的消防通道里,
在暴雨的喧嚣中,他忽然不再那么害怕——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比输赢更重要,
比如这份一直被他忽视,却又无比珍贵的情谊。
4(第四章)长夜与星火沈氏集团顶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宛如一整块剔透的琥珀,
将魔都璀璨的夜景尽数封存其中。霓虹灯光在玻璃上折射出斑斓的光晕,
与室内冷白色的主灯光交织,在深棕檀木地板上投下破碎的光网,
像极了霍翊航领带上那道若有若无的暗纹。远处东方明珠的灯光在夜空中闪烁,
每隔七秒便会亮起一抹红色,宛如一颗跳动的心脏,俯瞰着这座永不眠息的城市。
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与远处江面货轮悠长的汽笛声,
在凌晨三点的寂静中编织成一首机械与自然共生的摇篮曲,
却哄不睡两个被野心与执念灼烧的灵魂。沈堰辞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那些川流不息的车灯像极了他混乱的思绪,理不清,也停不下。
霍翊航端坐在深棕色的真皮办公椅上,黑色西装的轮廓笔挺如刀削,
领带夹上的钻石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与他腕表上的月光石形成微妙呼应——那是沈堰辞十九岁生日时送他的礼物,
当时他说“霍翊航,你这么冷血,大概需要点有温度的石头焐焐心”。此刻,
霍翊航修长的手指正快速翻动着财务报表,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像极了儿时两人在老宅阁楼偷读漫画时,书页翻动的声响。每当目光扫过关键数据,
他便会用银色钢笔精准地圈出重点,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让沈堰辞想起霍翊航替他补课时,
铅笔在草稿纸上划过的韵律。霍翊航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高挺的鼻梁与紧抿的薄唇,组合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精致面容,可沈堰辞却总觉得,
在那冰冷的表象下,藏着一团炽热的火。沈堰辞趴在一旁的会议桌上,
衬衫领口随意敞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隐约还能看见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玫瑰纹身——那是他成年那天瞒着所有人纹的,
却在酒醒后被霍翊航堵在巷口,用酒精棉片反复擦拭纹身边缘,说“沈堰辞,
你敢死在感染之前吗”。他的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遮住了半只眼睛,
发梢还沾着下午打翻的咖啡渍,在灯光下泛着褐色的光。面前摊开的报表上,
密密麻麻的数字如同蚂蚁军团,在“EBITDA”“ROE”等术语间穿梭,
看得他头昏脑胀。他用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金属笔帽与檀木桌面碰撞,
发出单调的“嗒嗒”声,像极了父亲葬礼上,棺木缓缓落入墓穴时,铁锹铲土的节奏。
他心里暗暗咒骂着这些复杂的公式,又忍不住偷偷看向霍翊航,
心想这人怎么能把这些枯燥的数字看得如此津津有味。突然,他瞥见霍翊航翻动报表时,
手腕内侧露出的旧伤疤——那道三厘米长的月牙形疤痕,
是十六岁那年为了帮他捡挂在铁丝网上的蝴蝶风筝,霍翊航徒手掰开生锈的铁丝留下的。
当时沈堰辞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霍翊航却只是用衬衫袖口擦了擦血,说“哭什么,
风筝没破”。此刻那道疤痕在冷白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朵倔强的小花开在苍白的雪地里,
让沈堰辞想起今早霍翊航替他挡住叔父们的问责时,说“沈堰辞的决策,由我负责”。
那一瞬间,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可又被长久以来的倔强与不甘压了下去。“走神了?
”霍翊
小说《总裁无偿救我,最后却赔上自己?》 总裁无偿救我,最后却赔上自己?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